“你倒是半點不提你說出來的話有多惹人生氣。”顧景珩伸手拂在南鳶的發頂，語氣中帶著寵溺：“前兩天說什麼剝皮，今天又要孤滾，你真當孤沒有心腸，不知心痛嗎？”

“我這不是生病了嗎？你就不能遷就遷就我？”南鳶仰起腦袋，撒嬌似的往顧景珩懷裡鑽。

顧景珩心中的怒氣瞬間散去，隻要南鳶心裡還有他，那就什麼都好說。

顧景珩失笑，低頭捏了捏她的鼻子，心緒明朗了起來：“生病可以無理取鬨，可以跟孤生氣，要孤哄你，什麼都可以，唯獨一點，不許再提離開孤，可記住了？”

南鳶點點頭，乖巧得很。

“除了生病的緣故，還因為什麼鬨這麼大的脾氣？”顧景珩坐在榻上，將南鳶抱在懷裡，盯著她的眼睛問道。

他不喜歡他們兩人之間有什麼誤會，誤會多了，會傷感情的。

他更願意南鳶把她的顧慮都告訴他，他來幫她解決，這樣不好嗎？

南鳶在顧景珩的肩頭蹭了蹭，垂下的眉睫遮住了眸中的思索，她咬了咬唇瓣：“我心裡沒底氣，害怕。”

“害怕什麼？”顧景珩追問著。

“我們兩個人之間身份差距太大了，你是太子殿下，一句話就能定人生死。”

“你現在喜歡我，在你高興的時候，我尚且還可以耍耍小脾氣，可一旦你不高興了，我就必須要去哄你，不然你就會要了我的命。”

“這還是在你喜歡我的時候，可若是你未來有一天厭棄了我呢？我該如何自處？”

“我陪在你身邊的每一天，我都要想想我應該怎麼做你才會開心，這件事情我能不能做，那句話我能不能說？我說了之後你會不會生氣，會不會一氣之下就要了我的命。”

南鳶說著說著，聲音上都帶了些哭腔：“但你的心思又實在難猜，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更不用說要根據你的心思去做事了。”

“我什麼都不敢說，什麼都不敢做，就這樣，你稍有不順心還是可以吼我。”

“今日是吼我，那明日會不會就讓人把我拖出去砍了？”

“我害怕，害怕極了。”

“我喜歡你是真的，但是我怕你也是真的。”

南鳶說的話半真半假，可就是這半真半假的話最容易讓人相信。

“你在我麵前可以很隨意，但我卻不能，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高興，什麼時候生氣，我說這句話，做這件事又會不會惹了你的厭棄？”

“我日日憂慮，夜不能寐，一睡著了便是噩夢纏身，我怕……我怕我哪一天就沒了命。”

說到這裡，南鳶眼眶裡麵的淚便止不住的流了出來，一滴滴掉在顧景珩衣服的前襟上。

顧景珩眉心緊皺，他知道南鳶心思敏感，卻不知她竟想了這麼多，憂慮了這麼多。

“你說不讓我離開你，我也不想離開你，我喜歡你的心是真的，但是我也是真的害怕。”

“我這人膽小怕事，一遇到事情就想躲避，你就像是裹了蜜的砒霜，太過危險，所以我才想著離開。”

“我可以一輩子不吃糖，但是我想活著。”

南鳶半真半假的說著，這其中到底有多少情意怕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你說，我的想法有錯嗎？”南鳶瞪著一雙含淚的美目看著顧景珩。

顧景珩心頭一軟，他一點點地拭去南鳶麵上的淚珠，可是越擦越多，怎麼都擦不乾淨似的。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