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所謂大道理(2 / 2)





“我記得啊,那天雪下得是真大,好多年都沒有在燕京看到這麼大的雪了,那是個晚上吧,我當時好像剛從白家府上拜訪出來,路過胡同口的時候,看見一條流浪狗在牆角邊刨著什麼。”

“當時跟著我的是龍大管家,當時大管家也隻是議事堂的的堂主,我記得他手裡還拎著白家主臨走前送給我的一個食盒,我本意是想將食盒裡的肉餅給狗子吃一塊,卻沒有想到在狗子的爪子下麵,發現了你……當時你的小臉凍的啊……”陳信仿佛又回到了當年那個場景,一邊搖頭,一邊感慨道:“青紫青紫的,一點其他顏色都看不到,第一眼看過去,還以為是個死嬰呢。”

“可誰知道,龍大管家摸了摸你的小肚子,說你還沒死,我就把你帶回聚龍閣,用雪給你擦身,等你凍傷看著好點後,又用熱水給你衝澡,足足折騰了我一晚上啊,才把你救了過來……”

“三爺!”話說到這裡,閻羅天已經泣不成聲,腦袋就跟搗蒜一樣拚命地往地上砸,一邊砸,一邊哭泣,再多不出一個字來。“後來你沒事了,我就跟大家夥兒合計著,給你起個什麼名字好。”

“我本來想著你算是龍幫陳氏撿來的,那就隨我姓陳好了,可是龍大管家說,你一個生人,還是個嬰兒,沒有姓陳的資格。但是你又是從閻羅殿裡搶過來的,閻羅王都收不了你,所以乾脆給你取名就叫閻羅,可是這兩個字不好聽啊,我就單獨在這兩個字的後麵,加了個天字……”

說到這裡,陳信止住了話頭,眼神憐憫地看向已經在地上磕出一個血灘的閻羅天,微微歎息搖頭:“在七殺軍裡,你是唯一一個我的人,也是我最值得信任的一個,所以我將今晚壽宴的最重要的安保職責交給了你,我對你,從來沒有起過一絲一毫的異心,否則孔不語和江震,也不會這麼快就得手,差一點將我殺死,將龍幫,改名換姓……”“三爺,我該死!我對不起您!”

閻羅天拚命地在地上磕著頭,整個額頭已經被磕出一個拳頭大的口子,血流不止,鮮血流到他的臉上和脖子上,整個人已經成了一個血人,當著陳信的麵,為自己犯下的錯誤懺悔。

但陳信閉上嘴之後,便再也不多說一個字,就那麼靜靜地看著他,既不阻攔,也沒有開口讓他動手自裁,場麵一頓陷入了詭異的寂靜。項天毅一直好奇陳信到底何德何能,能在龍幫執掌幫主期間,成為龍幫上下心目中不容觸犯和褻瀆的真神,也許此刻自己可以得到答案。

就在項天毅神思的時候,一直拚命磕頭的閻羅天忽然停下了動作,仰著鮮血淋漓的腦袋,目光迎上陳信的眼神,仿佛明白了什麼,沒有絲毫猶豫,反手摸向腰間,在掏出那把黑色手槍的瞬間,猛然調轉方向,對著同樣跪在他身邊的蛇隊頭領蛇老鬼的腦袋,直接扣響了扳機!

砰!可憐這個蛇老鬼還完全沒有明白發生什麼事,直接被一槍打碎了太陽穴,當場喪命,死屍癱倒在地上。“忤逆三爺者,死!”閻羅天開槍解決了之前跟他一起逆反的蛇老鬼,緩緩起身,亦步亦趨走到還在發呆的江震麵前,抬手將槍口對準了他的腦袋。砰!又一次直接扣動扳機。

江震臉上的表情甚至還來不及出現任何變化,當場一槍斃命,腦袋上盯著血粼粼的窟窿,仰麵倒在了地上。“忤逆三爺者,死!”在眾人都沒反應過來的同時,就見閻羅天突然又反向持槍,張開嘴將槍口伸進嘴裡,毅然決然地,第三次扣動了扳機。砰!一股血光成噴濺狀從閻羅天的後腦勺迸射了出來,閻羅天的身體往後猛然一仰,死屍重重栽倒在地,再也沒有任何生機。

“你……”陳信看到這一幕,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但最終還是深深歎了口氣:“幫有幫規,你既然參與進了這次的逆反,應該早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你若不死,日後龍幫的逆反之人也將會越來越多,你是我親手培養大的,我無心殺你,是你自己,把自己逼上絕路,怪不得彆人……”

陳信的輕聲呢喃傳入項天毅耳中,項天毅頭也不回道:“曲木為直終必彎,養狼當狗看家難,可能正是他是你親手培養出來的緣故吧,四十歲了,依舊在一個沒人注意的七殺軍裡默默無聞,是人,自然就想要出頭,可能他在等你給他一個機會,但這個機會,終究沒有等到罷了……”

項天毅的話,讓陳信臉色一變,但瞬間又恢複如常,有些驚訝地回過頭看向項天毅:“我很難理解,你一個二流家族贅婿出身的無名之輩,也從未見過什麼大世麵,到底是從哪裡知道的這些大道理,又是如何能做到憑一己之力,同我們龍幫博弈了這麼長時間,而未嘗一敗呢?”

“道理不一定是位高權重的人才能知道和領會的,”項天毅看了陳信一眼:“你所謂的大道理,不過是那些所謂的社會底層,是廣大勞動人民通過生活經驗所總結出來的,他們一生中遭受的艱難和挫折困境遠比你們多得多,感同身受,自然比你們知道的多一些,領悟的也更通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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