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oc打在前麵。各式cp都有,主蘇王(因為我太喜歡他倆了)
*沙雕向、正劇向、刀子向應該都有
*可能會有夢幻聯動
*有非常多的主觀臆測,千萬千萬注意,若引起不適不要罵我哈(隻要我ooc的夠快就不會被阿官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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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覺得自己被拋棄了。
對,拋妻棄子的那種。
子固回來就回來嘛,他又不是那種會輕易吃醋的魂,乾嘛連見都不見他了,天天就塞一句“很忙”給他,今天更直接搪塞都顧不得塞了,乾脆遣了子固過來傳話。
“子瞻莫要多想。”“傳聲筒”曾鞏伸手拍拍委屈巴巴地縮在床角的蘇軾,臉上的微笑簡直比蘇老爹還和藹,“介卿他是真的忙,平日裏的賬本本就多,曹丞相又剛歸齋,蘭台又臨近大學畢業,一天也來不了幾次墨痕齋,自然事情就更多了。而且你看少陵先生也整日整夜的忙啊,青蓮先生都愁得頭發一大把一大把的掉。”雖然以他的發量不會禿,但王維再因潔癖抓狂下去,墨痕齋的地板就要掉色了。
“那他也不能忙得連跟我吭一聲都沒空了吧。”蘇軾抱著蘇轍的限量版抱枕哼哼唧唧,像一個被拋棄了的小媳婦兒。
蘇轍坐在墊子上看著戲精上身的哥哥,忍了忍沒有拆穿。
曾鞏耐心地安慰:“哪有啊,沒有的事,介卿他一直都掛念著你呢。你看,這就是他讓我交給你的詩稿。”
“什……”蘇軾一愣,隨即想起來他那天說過的話。
看著蘇軾忽然安靜下來,曾鞏露出了然於心的微笑,把詩稿放在他麵前道:“介卿除了齋內事務就一直在忙這個,這陣子我看著他寫這個,還知道了你不少事情呢。他還跟我說,你記憶的丟失不僅僅是詩稿的原因,還有部分經曆的缺失,所以要找回一些記憶的話,你必須離開墨痕齋。”
“那他為什麽不自己告訴我?”
“大約是不想讓你受這些話的影響吧。”曾鞏笑著,眼睛微微眯起,眉眼間隱約現出鋒芒,“介卿也會有自己的私心啊。雖然他總是將一切都排在私心之前,拿絕對的標準來要求自己。”
“所以,”他站起身來,轉眼就又是溫和儒雅的模樣,“決定權在你。我話和東西都已送到,蘭台還在等著我搬遷,我就先告辭了。”
接話的卻是在旁邊聽了許久的蘇轍:“有勞了,子固我送你出去吧。”
“都是朋友不必客氣。”曾鞏也回以微笑,跟著蘇轍出了門,在走出約半丈後與他作了別,向著東南方而去。
蘇轍回來時蘇軾已經把那些詩稿整整齊齊地碼好捏在手裏。隻是他呆呆的望著牆壁,似乎還出著神,臉上還有幾分茫然。
蘇轍走過去坐下,默默地等著他。
一直很熱鬨的淩寒閣忽然就安靜得隻剩呼吸,在浣花草堂睡醒、出來散步的於菟偏著腦袋看了眼這邊,都抖了抖耳朵疑惑地喵了一聲。
“子由。”
“哥哥?”終於等到他開口,蘇轍立馬應了,看著他臉上的茫然散開,自己提著的一口氣也終於長長地舒出來,“哥哥想好了是嗎?”
“嗯。”蘇軾嘴一咧,揚起一個燦爛的笑,伸手在他肩頭拍拍,“子由,好好照看父親,別讓他爬山時又把腰扭了;你也要跟著多運動運動,但是千萬不要自己一個人出去,不然迷路了可就麻煩了;和易安打遊戲的時候儘量不要熬夜,對身體不好——哦對了我一會兒再跟魯直說一下,讓他看著你和咱爹,不能我一不在了,你們就開始挑食了……”
“哥哥,”蘇轍握住他的手,打斷他滔滔不絕的嘮叨,滿臉誠懇道,“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叮囑我這麽多。”
“子由啊,”蘇軾也握回去,語重心長道,“作為哥哥我一直讓你操心,這次也該換我關心關心你了。”
“……”果然還是那個戲精哥哥。
“唔?出去找記憶啊。”被論文和沈括的雙重折磨的蘭台頂著黑眼圈抬頭,沒怎麽猶豫就點了頭,“啊,可以啊,早去早回。但是要記得別把詩稿丟了,不然會影響到現世的。”
咱們蘭台果然一如既往的佛係。
征得了蘭台的同意,蘇軾回去收拾了背包,由蘇轍和蘇洵陪著來到了藍橋春雪。
“哥哥,不用跟其他人說一下嗎?”
“不用了,有你和爹送我就好了。”蘇軾背著鼓鼓囊囊的包轉過身,一手一個拉上蘇洵蘇轍的手,笑得沒心沒肺,“這是我自己的路,始終是要我自己走完的。你們不用太擔心,我的運氣向來不算差。”
蘇洵想再叮囑幾句,卻又發覺沒什麽可說的,隻能在他手背上拍了拍,歎了口氣道:“阿軾,路上千萬小心。”
“嗯,爹放心,我都記下了。我走了。”蘇軾後退一步,笑眯眯地揮了揮手,轉身走上藍橋春雪,漸漸消失在白皚皚的朝霧中。
但是現在該去哪兒呢?
蘇軾背著背包拄著竹杖,思考了兩三秒,伸手從包袱裏隨機抽出一張詩稿。
決定了,就跟著詩稿走吧。蘇軾低頭仔仔細細地看過了手裏詩稿的內容,興致勃勃地往前往曲阜。
盛夏炎炎,正值中、高兩考,曲阜的孔廟烏泱泱的擠滿了人,蘇軾遠遠望去,隻能看見前方人頭攢動和香燭的繚繞煙霧。
嘖嘖嘖,這也太誇張了。蘇軾墊著腳嘖嘖稱奇。果然是交通便利了人口增長了,估計他和子由來的時候就沒有……
蘇軾心口處猛然一揪,低了眉眼把腳後跟落回地麵。
似乎那時他也曾來孔廟燃香祈福,還年少輕狂地在孔子像前揚言金榜題名之後後要匡扶天下、澄清寰宇,再不濟也能救濟百姓於水火之中。
可之後……之後卻剩了憤慨和……
蘇軾覺得自己腦袋有些發脹。
他來過這裏嗎?他回來過這裏嗎?
他捂著自己的腦袋,手心能感受到太陽穴突突突突地跳,仿佛有什麽要衝出來。
“先生?先生你沒事吧?”
“啊?”蘇軾猛然回過神來,腦袋的昏脹感也頓時消失無蹤,“啊,沒事。謝謝。”
同好心的旅客道了謝,蘇軾再望一眼孔廟,想了想,還是放棄了繼續往前,轉身向無人處走去。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蘇軾叼著手電,把包裏的詩稿全都拿出來,一張一張的仔細看起來。
曾經的抱負、失落、樂觀、憤懣、後悔、愧疚、痛苦、遺憾、放下、和解都寫在了字裏行間,還有很多複雜的感情是隱藏在字詞之下。蘇軾現在還看不懂,但已經覺得胸口處悶著,喘不過氣來。
算啦。蘇軾把手電拿下來關了,甩了甩頭又吐了口氣,似乎把所有的不開心都吐了出去。之後的事之後再說吧,到時候就隨心情走吧,早點結束也好早點兒回到墨痕齋啊。
在山東玩兒了半個月後,他來到了杭州。
千年前的蘇公堤依然佇立,楊柳青翠荷花正豔,如畫美景讓蘇軾心情更好了。
蘇堤春曉是杭州美景,夏天來的人自然就沒有那麽多,沒了擠擠挨挨的人群,他三步並兩步就跑過去,撥開麵前的柳枝,走近蘇公堤,伸手摸上了沾了些融融暖意的長堤。
這裏保存著他的熱血和理想。
蘇軾閉上眼,鴨舌帽的帽簷磕在堤壩上,熟悉感鋪天蓋地的卷過來,牽動了他以前知道、卻無法體會的情緒。
身後響起踢踢踏踏的腳步聲,蘇軾醒過神,直腰轉身,看見一個二十出頭的女生朝這邊走過來,看見他看過來,笑盈盈地寒暄一句:“小哥哥你好呀,也是來看蘇公堤的?”
蘇軾也揚起笑臉答了:“嗯,剛從曲阜那邊過來,正巧人少。”
“夏天人是少一點,畢竟這裏的春景才是最美的。”女生走到旁邊,從包裏抽出一隻塑料袋,鋪上了就地坐下,抬頭又問道:“能這個時候過來的人大多是喜歡蘇東坡的人。你是不是也很喜歡他呀?是他的粉絲嗎?”
“當然,我可喜歡他了。”蘇軾笑眯眯地回答,自戀之程度能讓黃庭堅翻白眼。
遇到了同樣喜歡偶像的人,女生立即興致盎然:“我也可喜歡他了,現在家裏還有好幾個版本的《蘇東坡傳》呢。”
“啊,我沒有那麽多,我就隻有一本林語堂的,還是好幾十……好幾年前別人送的。”
“是朋友嗎?”
“不是哦。”蘇軾彎起眼睛,語氣裏有一點點小驕傲,“是我喜歡的人送的。雖然他當時板著個臉,看起來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女生也笑:“那她一定是王安石粉。他的粉的話,大概是那種很強勢、很有主見的女孩子吧。”
知道她明顯是誤會了,但蘇軾沒有解釋,反而順著她的話接下去:“嗯,是很強勢,但也很溫柔,就像隻貓一樣,經常一臉高冷,還總會動手揍你——雖然從來不伸爪子,都隻是肉墊拍你臉上。”
“哇~小哥哥你是人生贏家啊,她也一定可喜歡你了。”
“當然。”蘇軾的小驕傲頓時膨脹成了大驕傲,叉著腰,鼻子都快要上天了,“他可喜歡我了。”
“小哥哥收斂一點哦,你這個樣子我很容易酸的。”
“嘿嘿,抱歉。”蘇軾摸了摸鼻子,臉上倒沒幾分尷尬,“聊著聊著聊跑偏了。對了,今天正好碰見你,我想問你個問題。”
“什麽?”
“你覺得,蘇公堤對蘇軾而言,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唔……我也不敢妄斷,依我個人感覺,應該是他的少年氣吧。”
“不會有不滿嗎?”
“也許會吧,畢竟在那個時候算是外放。”女生思考了一下,複又揚了微笑,“但不樂觀的蘇東坡怎麽能叫蘇東坡呢?就算有,也都被他化解了。”
“說得好。”蘇軾撫掌大笑,“沒想到能在這裏遇見知音。今天和你聊的很開心,我得走了,以後有緣再見吧。”
“誒?你這麽快就要走了?”
“嗯,既然正值盛夏,不去廣東吃新鮮荔枝豈不可惜?”蘇軾正了帽子,低頭對她道一聲“再見”後瀟灑離去。
前往廣東的火車平穩而迅速,就是轉汽車前往郊區的路有些顛簸,蘇軾被顛了一路,下車時頭暈得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duang一頭撞在了欄杆上。
唔,還好還好,木頭的,倒也沒撞疼。
荔枝園正巧在舉辦農家樂,蘇軾也湊熱鬨報了個名,結果萬萬沒想到種荔枝的果農都十分熱情,遊客也興致高昂,蘇軾被熙熙攘攘的人推來擠去,差點兒把包丟了不說,手裏的荔枝還差點兒被擠爛。
終於從人山人海中遊出來,太陽也從西邊的天空掉落到了幢幢高樓後。
待到蘇軾找到了個安靜無人的地方,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隻剩下幾點黯淡的星光。
蘇軾解開荔枝袋子,拿出一個鮮紅的荔枝剝開,興高采烈地填進嘴裏。
荔枝荔枝,甜美的荔枝,我最愛的荔枝,要是有點兒醬油就更好了。他鼓著腮幫子嚼著,感覺甜味都快要滲進他心裏。
這麽好吃的荔枝,日啖三百也不……
他正感慨著,嘴裏卻忽然泛起一股淡淡的澀味,並且迅速漫延到整個口腔。
他停下咀嚼的動作,澀味似乎消失了,他又試探地嚼了一下,澀味又翻起來,甚至還夾雜了一點苦。
壞掉了嗎?他換了幾顆,卻發現它們一顆比一顆苦,甚至他都把它們吐出去了,齒頰間還留著苦味。
微涼的液體“吧嗒”一滴落在手背上,蘇軾鬆開手裏的荔枝,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那幾篇詩稿在腦子裏來來回回地轉。
為什麽?那些詩詞裏明明很開心的啊。蘇軾抹掉手上的眼淚,抬了手去觸碰自己的眼眶,隻感覺到了些微的濕潤。
他不懂。
蘇軾第二天就離開了廣東。
離開廣東後蘇軾一路北上,來到了南京。
南京這幾日正逢陰天,倒也算得涼爽,蘇軾站在清涼的晨風中,感覺心情放鬆了不少。
這裏是王安石的家呢。他記得這些,記得王安石送他乘船離開,也記得烏台詩案中他曾替他求情。
很多事他都忘了,也有很多事他都記得,卻怎麽都不懂。
但蘇軾從來不糾結這個,他背著包開心地去尋曾經的那條江,如願地看見了它雖然有所變化,卻依然在那裏波光粼粼。
蘇軾伸開雙臂,迎著風伸了個懶腰。
他的故居就在附近,隻可惜不對外開放,以至於這裏有些冷冷清清的。
蘇軾放下手,頗為可惜地歎了一聲:不過……
這與他有什麽關係呢,他又不是人,半夜偷溜進去看一眼也沒什麽關係。
喂,你這個樣子會教壞小孩子的。小天使在他耳邊出現,戳著他的腦袋指責。
我就是進去看看,絕不會碰任何東西惹任何麻煩的。沒等小惡魔出來反駁,蘇軾就笑嗬嗬地把小天使一拳敲了下去。
“……”
他在南京晃悠了一天,終於等到了月黑風高的晚上。蘇軾偷偷摸摸地來到高牆外,把袖子一捋,三下二除五地從牆上翻過去,鬼鬼祟祟地溜進後院,再順著後院的路溜到前堂。
他記得這裏。記得他們曾在這裏品茶論詩、下棋對飲,還曾一起閒庭信步,甚至作為兩個鬢發花白的老頭還去爬了附近的小山,乘船遊過周邊的江河。
也記得他們曾互相和詩,許下過“比鄰而居”的諾言。
蘇軾伸手拂過陳舊的門,彎起唇角笑了笑:雖然那時他還沒想過要就此隱於山水,隻給了一句“從公已覺十年遲”,就離開了金陵。
他們是難得的知己,但身後仍有自己堅守的道義與驕傲,不露鋒芒,不代表沒有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