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2)

悲秋幾何 羽落輕鴻 1981 字 27天前




清晨,柏川柘是被屋外的吵鬨聲驚醒的,剛剛起身,就看見明昱急急躁躁地闖了進來。

“殿下……”

殿下?柏川柘睡眼惺忪,皺著眉頭有些驚異地聽著明昱的叫法,“你叫我什麼?”

“殿下,明昱的九殿下……”

明昱以為是自己突然闖進來惹怒了柏川柘,趕緊站直了身子,退到了一旁。

“九殿下?”柏川柘雙手拂麵搓了搓臉,這才注意到自己現在不是在宮裡,像是在自己十六歲開府建牙的王府,明昱臉上也沒有傷疤。

是有人在惡作劇嗎,以為她不是攝政王了,便可以隨意置之?

瞧著柏川柘神情頗為怪異,動作吞吞吐吐,不像是要起身的樣子,明昱心裡著急,顧不上事後的責罰,說道,“殿下,孟公公一會兒就要到了,明昱先服侍殿下洗漱更衣。”

“孟公公?”當今朝上隻有一個馮公公,哪裡還有什麼孟公公。

“孟嘗孟公公,殿下你是哪裡不舒服嗎,要不明昱請太醫來瞧瞧。”

殿下不會是被鬼上身了吧,怎麼今日一句比一句糊塗,明昱小心拿過衣裳,扶著柏川柘起身。

“孟公,明昱現下是……哪年。”

如果她記得不錯,孟嘗是在靜安三十八年父皇辭世當晚的兵變中觸柱而亡的,那現在這個孟嘗是哪裡來的。

明昱伸手去貼柏川柘的額頭,“殿下是燒了嗎,如今是靜安三十一年,殿下十天前才滿了二十。”

“靜安三十一年……”柏川柘一個箭步紮到梳妝台的銅鏡前,裡麵映著的不是狠戾為建國耗儘心力已有白發的攝政王柏川柘,而是一個天資自然朱唇皓齒的少年。

雖然不敢相信,但是她好像卻是回來了……回到了二十年前的秋天,那個還沒有遇見她卻和她糾纏一生的秋天。

在這天她的父皇順昌帝突然派孟嘗到她府上傳旨,讓她迎娶忠毅侯秋泉楝。

大衍男子與女子身份並不懸殊,隻要有真本事,都能入朝為官,朝廷六部中有兩部長官都是女子。

而這女子和女子成親雖然不多,但也不是什麼稀罕事,一些世家的當家若是女子,為了留住地位和家族傳承就會走這條路,一來避免自己成為其他人的附庸,二來則避免耽誤自己事業,反正家族中子侄多,到時候或過繼,或百年直接選定下一代,對家族和自己都沒損失。

若是讓她說娶女子也沒什麼,畢竟她早已做了不想和親,也不想從此入了深宅大院的打算,娶一女子已成定局。但是當時她看上的不是忠毅侯,而是早已將心交到了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相府長女唐敏姍的身上。

所以當孟嘗來傳旨時,她沒有接旨而是直接衝出府縱馬入宮,請父皇收回旨意,改下旨給她和唐敏姍賜婚。

可沒想到,從來沒有拒絕過她,沒有對她發過火的父皇,居然一改往日脾氣,不僅嚴厲斥責了她,還打了她二十大板,命她在家禁足,成婚前不許出府門一步。

那是她長這麼大第一次挨打,而且還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於是氣憤至極。更何況後來還聽說忠毅侯是一個下麵都管不住的癱子。

所以在忍著怒火被逼無奈娶了秋泉楝後,她當夜就當著全府的麵,砸了她代步的輪椅,也不許人去重做,導致她幾年間都隻能纏綿在床榻和躺椅間,待在隻有主仆二人的偏苑屋裡,除了必要情況和自己心情不好想找秋泉楝撒氣時就基本沒見她。

可是即使這樣,秋泉楝最後還是不計前嫌從那麼遠的尋青寺,拖著殘軀一路南下追上她們,又將數萬大軍拖在了安丘,救了所有人,唯獨舍掉了自己。

柏川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睡前許的願望成了真,但她知道,自己此生負誰都可以,唯獨秋泉楝不行……

“知道是什麼事嗎?”柏川柘收拾了一下心情,恢複如常。

明昱感覺柏川柘氣場突然變了,但又說不出是哪裡變了,隻能小心回複道,“聽說陛下要給殿下賜婚。”

“賜婚?那哪家的可打聽清楚了……”

儘管心裡早已有了定數,柏川柘還是隱隱有些緊張,隻能強壓著裝作不知道溫和地詢問著。

“這個明昱不知,不過依著陛下對殿下的疼愛,這姑娘多半是唐敏姍小姐。”

明昱仔細給柏川柘係上腰帶,沒等到一句誇獎,就看著柏川柘抬步徑直出了屋。

唐敏姍,嗬,若不是她,不是那個道貌岸然的唐相爺,大衍最後何至於走到那個地步,她們何至於遠離故土。

柏川柘摸著腰間掛著的玉佩,抬頭望著初升的太陽,心裡緩緩一沉,若是再早個一年就好了,她便請兵去塞北,定護著她周全不讓她出那樣的事。

康樂四年的時候,她巡視江南一帶,遇上馬匹受驚,不小心摔傷了腿,坐在輪椅上她總是想起一臉淡然的秋泉楝。

或許秋泉楝當初根本不是淡然,而是生無可戀之後的心死如灰。

隻是因為一點小傷,需要幾個時辰坐在輪椅上,她就感覺痛苦不已,而秋泉楝……自己當初居然好意思仗著自己身體康健去欺負她,明明保家衛國、上陣殺敵的是她,而自己不過是一個紈絝、不知疾苦的米蟲。

柏川柘狠狠地用力扇了自己一耳光,不顧周圍的異樣目光,去了正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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