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寧拿了膏藥和一個抹藥用的小木片,走到蕭煜軒麵前道:“那妾身先把王爺的麵具摘下來吧。”
蕭煜軒點點頭,沒有說話。
這家夥一向話少。
顧亦寧摘了麵具,搬了凳子坐到他麵前,一點一點開始把藥膏往傷疤上抹。
這幾日白鏡監督有方,每天都在好好用這個祛疤膏,臉上的傷痕原本不算太重,所以肉眼可見比最初的時候要淺淡了不少。
應該不用一個月,這些疤痕都會消失不見,恢複一張正常的臉。
隻是……正常嗎?
顧亦寧看看蕭煜軒另外一半沒有燒傷的臉,那皮膚也不知怎麼保養的,竟然細膩得連女子都自歎不如。
再看他鳳眼朱唇,配上高挺的鼻梁,若是把這一半複製到受傷的那另外一張臉上,該是如何絕佳的容顏啊?
她看得專注,越湊越近,不經意間,幾根發絲落到了蕭煜軒的臉頰上,有些酥酥麻麻的。
蕭煜軒喉結輕輕動了一下,他能感覺女人鼻尖呼出輕微的氣息。
她很仔細,所以努力屏著呼吸,慢慢將藥膏往他的傷疤上抹。
一雙杏眼睜得大大的,眼神仿佛春日裡平靜的湖麵那般清澈。
配合上小巧的鼻尖,和不點自紅的櫻唇,難怪之前人人都說她是禍國紅顏,還說她水性楊花,勾三搭四。
就這樣的容顏,她其實根本無需做什麼,隨便一個動作,都能讓人心神蕩漾。
“是……可以呼吸的!”良久,他還是說了一句話。
顧亦寧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我也沒怎麼幫人抹過藥,怕弄疼你。”
蕭煜軒脫口而出:“四年了,不疼了。”
顧亦寧怔忪了一下。
她原本就是生活在槍林彈雨中的人,其實見過很多同伴或者敵人倒在血泊中。
她在大雨磅礴的傍晚將滿身鮮血的同伴背出危險區,看著地上的血流淌成一條血河。
她曾獨自麵對過七八個彪形大漢的圍攻,在將他們打趴的同時,她的右手和左腳骨折了一個月。
她也搗毀過毒梟的窩點,在炸彈的火光中,聽著那些被困火中的人發出撕心裂肺魔鬼似的慘叫。
正是因為有了這些經曆,她才深切地知道,有很多傷疤,並不會因為痊愈了就真的不痛了。
即使出了無數次任務,每次任務之後她也會接受正規的心理治療,讓自己的心理素質越來越強大,也做到了任何事情都能自我調節。
但她看到火的時候,耳邊依然會響起那些人的慘叫。
和人對打的時候,依然會隱約覺得手腳有些疼。
而那個最終也沒有救活的同伴,是她內心深處最大的遺憾。
她和白鏡一致的診療結果就是蕭煜軒的腿其實是沒毛病的,除了有傷疤,沒有任何神經類的損傷。
所以,還是那次大火給他留下了太大的心理陰影了吧?
顧亦寧已經在想第二步的治療方案了。
或者,脫敏治療應該提上日程了。
下次見麵問問白鏡,他們家王爺現在還怕火麼?
“好了。”抹好了臉,她停了手。
“繼續吧。”蕭煜軒張開雙臂。
顧亦寧愣一下:“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