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8
“他說什麼呢。”女人問。
喬潭立順溫誠視線回頭一看,差不多了然:“和洗車小妹慪氣呢。”
“啊?車洗的不乾淨?”
“誰知道呢,咱溫總腦回路猜不透。”
.......
溫誠今天來二次赴約。
對麵那倆是喬潭立和上回的相親對象,幾天前溫誠先和姑娘見了麵,得知她叫周琳,剛從北京回來,專業是學前教育,也是幼師,望海是周琳老家,人在外漂泊七八年,溫誠說,這叫學一身本事,最終反哺家鄉。
周琳隻自嘲笑笑,她社恐不愛表現,學前專業必須唱歌跳舞,什麼兩隻老虎跑得快。工作後更不適應和孩子打交道。
用周琳的話說:“太煩,太操心,不光孩子,家長個頂個奇葩。你要客氣,他們就上綱上線,孩子哭了怨我,肚子難受怨我,不午休也怨我.....哪有一身本事呢,無非灰溜溜住爸媽身邊,回老家,家鄉總能包容人。不過咱老家也是一線,挺不錯的。”
家鄉就是這樣,山水土壤將你哺育成人,你習慣了這座城的底色,忽然覺得乏味,想去外麵闖蕩;體會過滴水融入江河的繁碌,螺絲螺母被迫高速運轉的痛苦,看到那片天,那輪月,忽然想回家了。
想再體驗幼年時被包容的感覺。
........
中秋過後第一個周末,三人又在星巴克約頓咖啡,周琳減肥,隻點美式和蔬菜沙拉。
話題始終很沉悶,周琳問:“上回還沒問呢,你做什麼的?在db?好像還是總監吧。”
喬潭立看周琳眼睛恨不得扒溫誠身上,猛灌幾口咖啡,嘴苦心也苦。溫誠瞥一眼他,差點沒被那黑臉笑噴,歪一下頭抬眉示意:你上。
對,就那種感覺,有點兒放浪,還挺帥。
操......
喬潭立心中暗罵。
喬潭立故意告訴周琳,溫誠是db的策劃部總監。但人品堪憂不可信,否則為什麼有錢還帥的男人,二十幾年沒女朋友呢?不僅如此,他還掀溫誠老底,說高中那會兒就寡,每天坐桌子上學習,眼都不帶往女同學身上瞟的,來找他問數學題,他嫌人家不用功。
“看到了吧,這麼沒情商一男人,嘴賤,還寡。”
周琳隻笑笑,捏著吸管攪拌咖啡:“所以你們是高中同學?”
“是啊,我倆高中兩年同學。”喬潭立伸出兩根指頭,努力在周琳麵前表現:“到現在認識七八年了。”
其實喬潭立和溫誠挺像的,同樣嘴不著調,但特彆聰明,重點高中要成績,每年必須出多少個名額的985/211學生,所以高一暑假硬性要求分班,他們自然毫無懸念,統統理科1班,開學後相處不錯,但後來因為溫誠那張臉,倆人還打了一架。
喬潭立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摸摸後脖頸:“也不算打架.....單方麵被打。”
“那為什麼,因為成績排名?”周琳好奇。
溫誠斜眼瞧他,佯作冷笑一聲:“少丟人現眼了。”
“我丟個屁啊,打贏的是你,行為惡劣,我他媽今天就讓周琳看看你小子真麵目。”喬潭立來勁兒了,滿腔熱血:“我倆因為女人打架。”
理科班男生多,喬潭立用狼多肉少四個字形容,學委是挺清秀的女生,報道那天自我介紹聲音也柔柔的,喬潭立當時就想追,也是受了那句話荼毒:高中不戀愛後悔一輩子。放學默默跟後麵同路,走林蔭小道裡遠望人家背影,中午充飯卡買飯,兩份,端她麵前,課間再裝傻充愣問人家數學題,慢慢的處熟了,放學替她背書包。
要不說小醜聖體呢,喬潭立當時覺得窗戶紙馬上捅破了,依據為每天去食堂,麵對麵吃飯那女生經常抬眼看自己。結果表白那天慘敗,女生說我不喜歡你。喬潭立問為什麼?那吃飯還老看我臉。
女生也挺直白:“是麼?那你誤會了吧,我在看你後麵坐的人,溫誠,因為他和你走的近,所以我才同意和你上下學。”
喬潭立當場炸鍋,晴天霹靂,想起溫誠就牙癢癢,撲騰兩條腿跑過去,抽起溫誠桌上練習冊就喊:“咱倆打一架吧,忍不了了!操,憑什麼跟我搶人。”
溫誠心說搶個屁啊。喬潭立拳頭還沒揮上來,就被溫誠攥緊胳膊,一路帶著他下樓梯,站年級大排名榜下:“自己看看降了幾名?”
還不服氣,換來被溫誠踹一腳。
倒地下,老實了。
也把喬潭立打清醒,不再浪費理1班的教育資源,心都挪到學習上。
“不過現在想想我也挺感謝他,要真談成,就我那腦子,肯定一門兒心思撲女人上麵,哪還有考進top大學的事兒啊。”
溫誠和喬潭立不在同一所大學,前者在江蘇,後者在上海,不過從本科到研究生,六年間還保持聯係,約好畢業後在同一家公司上班,當領導,想想就爽。
夢想終究實現。
這桌的三人相談甚歡,難以界定他們何種關係,說是來相親,卻從愛情聊到天南海北,仿佛隻是普通的,相交多年的摯友,大城市年輕人就如此,互不相識,坐一塊兒自來熟,很容易有共同話題。
溫誠這杯美式已經喝完了,卻一點不清醒,似乎咖啡豆聞多了也會醉。他靠上椅背揉揉太陽穴,聽喬潭立問周琳:“講了這麼多,你們女同誌到底喜歡什麼類型的?”
周琳沉吟片刻:“慕強?每個人都有慕強心理,我喜歡比自己更強勢的男人。”
......
是嗎?所以這才叫正常女人擇偶觀?溫誠腦海發出疑問。
他就說,宋槐絕不算正常女人。
人與人的差異在對比下更為鮮明。
他曾用那麼多意象來描摹宋槐的輪廓,搭建起模糊的框架。
總歸四個字:格格不入,她的棱角和尖銳與這座城不適配,望海每個年輕人都有與時俱進的鬆弛感,而她,像冷風裹挾利箭,在蜿蜒交錯的街巷中,人群裡,緊繃著穿梭,直來直往不會拐彎兒,完全不管路邊風景,始終急速奔向唯一目的地。
這種女人目的性很強。
因為溫誠和大多數相同,在奔向終點過程中,會停下來欣賞風景。
當溫誠目光再次飄向那角落時,宋槐已經不見了,她最終沒有鼓足勇氣,趴在櫃台前掃碼下單。
僅僅因為看不明白中杯大杯,為什麼沒小杯?能加水麼?美式能加糖加奶麼?
宋槐去衛生間洗手,冷靜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