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希望(1 / 2)

廢稿3 刃上霜 2692 字 1個月前




chapter12

溫誠都沒猜對,宋槐國慶不苦澀卻也仍舊寡淡,在711吃完速食麵就拐進短租房,進門時屋裡沉沉的,妹妹已經睡著了。

隔壁交談聲甚歡,許多人喝啤酒,應該是好友聚餐,一浪又一浪的笑鬨,易拉罐開瓶的清脆聲在其中夾雜。

宋槐坐床邊看消息,又覺得太暗,隻能去衛生間關上門。

今晚還算幸運,沒有那種奇怪的響動,隻有水流聲。

牆上除了掛麵半身鏡,還有簡單的收納台,前幾天宋槐買了幾瓶洗漱用品,整齊擺放,角落有台單筒洗衣機,旁邊是折疊塑料矮凳,一盞瓦數不高的冷白頂燈懸於頭頂,光線能勉強看得清。她挨個點開阿金發來的語音和外貿知識,逐字逐句了解。

儘管她對外貿很陌生,但宋槐願意花時間學,一步一步,路都是人走出來的。

宋槐坐直身體,掃了眼鏡中的自己,仍舊那副冷淡樣,和這光線相得益彰,也難怪溫誠老調侃她。

大約晚上十一點,孟衫給她發了消息。

“小槐,我倆今天快累死了,這會兒剛忙完,然後半夜兩三點還有一波,你應該已經睡了吧,我跟季鵬飛已經連續五天沒合眼了,這國慶的小年輕真可怕。”

孟衫用圖片證明,真的忙亂且繁華。火鍋店每桌都有空盤子剩菜,鍋裡還飄著煮散的牛羊肉,照片角落裡,季鵬飛正穿著圍裙收拾殘羹冷炙。

“你看那些人,”孟衫抱怨,“浪費糧食,真是的。”

宋槐給孟衫截圖發過去,告訴她:“我躲廁所看阿金消息呢,他晚上去找老板拉投資了,發來不少外貿的東西,讓我趕緊學學。”

“他可以去,你千萬彆,誰知道那些都什麼人。”孟衫坐收銀台後反正沒事兒乾,就一連串轟炸滿屏消息,告訴宋槐那些酒局飯局多可怕,歌廳可不是正經KTV,遠離那些道貌岸然的老板,“阿金不怕,他長那樣男人女人都不喜歡,我很放心他。”

阿金土生土長望海人,像許多平凡人一樣,無波無瀾的活了二十四年,在本地從小學上到二本畢業,學的冷門專業,成績排名也靠後,本科後找不下工作,乾脆問父母要筆錢出來乾汽車行,現在開始創業外貿,不做soho,跟著有經驗的老板乾。他長得不醜,五官也端正,僅僅普通而已,單眼皮,濃粗的黑眉,嘴唇M形,臉的輪廓棱角稍重;他脾氣好,性格外向,在望海新城區很吃得開。

宋槐晚上學了不少新知識,比如MOQ,FOB,CIF,什麼是詢盤,地推,PO,ETA,EDD,SKY,OEM,ODM,以及信用證,電彙和承兌貨單。

在腦海中有個初印象時,她陡然覺得人生並沒那麼可怕,或許不用時刻畏縮,隻要還活著,都有重頭來過的機會。沒關係,失敗一次,有下次,嘗試的機會有無數次。

似乎容錯率沒那麼低。

直到半夜十二點,阿金才來消息說他剛結束聚會,宋槐把背下的東西語音複述給他聽,阿金很驚訝:“這麼快都記住了?”

“嗯,差不多,還有什麼內容麼?需要我買本書?還是買網課?”

“不至於,咱慢慢學就行,主要是口語。”隔了一會,阿金說,“今天還聽陳總說英語來著,太流暢了,跟聽力一樣。”

阿金還發了不少豪車照片,以及穀歌和阿裡巴巴國際站的廣告截圖,原來海爾和美的也在裡麵,廣告頁麵純英文,宋槐放大圖片,歪著頭仔細看,上次看英語是四年前,直到現在也還記得,能認出大致意思,再具體的就不清楚了。

從小到大,所有老師都說她聰明,無論什麼知識以學就會,宋槐也有弱項,就是聽力口語都很差,小縣城教育資源落後,隻有每年一次的英語測試才能聽上外國人說話,那種甕聲甕氣的感覺,也聽不清。她也偷偷練過,把耳朵堵上說給自己聽。

不好聽,不標準,一股槐林方言味兒。

不知道為什麼,宋槐忽然想問溫誠,“你們平常接觸這類廣告麼?有網站麼?”她沒多想,單純想多了解資源,多學習,卻沒注意現在已經淩晨十二點半了。

很巧,溫誠也沒睡,手機屏幕的熒光打在他臉上,表情很詫異:“有什麼事兒。”

更睡不著了,他等半天,宋槐也沒回複。

乾脆一氣之下不睡了,熬個通宵吧,又不是沒熬過,從業初期基本沒睡過完整覺。溫誠出房門看了眼隔壁,老爺子應該已經睡下。

淩晨,溫誠隻能去度假酒店的湯泉泡,水溫恒定,24h營業,依然包括薰衣草池,咖啡池,牛奶池,紅酒池,高溫池和魚療池。湯泉前木牌他沒看,隨便裹浴袍坐下,被凍出冷汗。

二十多度的魚療池。不過慢慢適應,溫誠也懶得再起身,泡一泓涼泉中清醒清醒也不錯。

這地兒他常帶溫政國來,基本每年入冬和三九天最冷的日子,就來這養生,他還認識溫泉老板,溫泉開在度假村室內,屬於私人項目,隻是租賃酒店的地皮更方便效益。

溫誠去自助販賣機拿了杯雞尾酒,漏鬥裝的玻璃杯側沿插著新鮮青檸,酒入口,苦澀,辛辣。前方是水麵霧氣,昏朦的飄散,偌大湯池,隻有他一個人。

半夜坐魚療池中喝雞尾酒,難道不算有趣的事兒?

可溫誠把酒悶了,有點想洗車。

他放大圖片仔細看,人有些醉,眯著眼睛才看清,“英文德文都有,我們公司不做外網,沒有自建站。”

宋槐又問:“廣告和廣告也不一樣?”

溫誠手肘舉到水麵上看手機,胳膊有些酸,屏幕被水珠乾擾打字困難,最後給宋槐撥了語音通話。

“你們自建站或者阿裡國際站應該是產品介紹,付費推廣,我算營銷,從推廣趨勢到產品特征,五T原則,主要就體驗和場景營銷,”溫誠把酒杯一放,發覺對麵始終沒話,他酒氣上來抬高聲音:“你尊重我麼宋槐?有在聽?”

宋槐確實走神兒了,左耳是溫誠的聲音,右耳則再次接受那動靜的折磨,這衛生間狹小逼仄,水汽一波一波往她臉上撲,又潮又熱。

兩人都很安靜,隻有通話秒數在遞增。

溫誠好像聽出點兒什麼,不確定,又調高音量,那種聲浪旖旎層疊,漫長綿延入耳,他笑聲很低,“大半夜不睡覺就是為這個。”

“沒有。”宋槐努力辯解,卻顯得蒼白無力。

“行,你沒有,”溫誠又湊近聽聽,特想瞧瞧她現在那張臉什麼樣,臉紅了?很囧?無論哪種都很好笑,“怎麼關不了了?網頁出問題?拍個視頻我看看,告訴你怎麼修。”

她坐塑料凳上快尷尬死了,清冷語調裡終於有些難耐,“真沒有,彆不信。”

“那什麼聲音?”

“你想多了,應該是樓上,順著水管下來的,隔音不好。”

溫誠腦子一下轉了好幾圈,明鎮路附近小區都比較高檔,哪有隔音差的房子呢?聽這聲音,大概率戶型不好而且牆壁很薄,“你到底在哪兒住呢。”

“很重要麼?”

“問問而已,沒惡意,我又不會入室搶劫,再說了,咱倆誰搶誰啊,”溫誠把酒杯一放,掌心劃出水波,“你說完我也不會記得。”

“哦,我在九一廣場的短租房。”

“短租?”

“嗯。”

“短租幾天還不如押一付三付四呢,折算下來肯定長期更便宜,會不會算賬。”

“我比你會算,”宋槐五句不到沒忍住和他較上勁,“我平時住宿不花錢,就在火鍋店。”

“......”溫誠沉默良久,手從泉裡抽出,垂眸看波紋漸漸撫平,“我發現你這人挺有意思的,二十一世紀了還想怎麼變著法虐待自己。”

“這不叫虐待,是對我自己和我妹負責,等到錢夠的那一天就好了。”

“掙錢什麼時候有個夠。”

“有,總會有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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