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陛下恕罪(1 / 2)





從臨近中午一直跪到日落,月離第一次跪這麼久,以至於她起身時都沒忍住又摔在了地上,不用想也知道膝蓋一定會烏青一片。

好在是從快中午時跪的,現在還沒到夏日,天黑的早,不然還不知道她們要跪到何時。

“你沒事吧?”綠翡起身時也有些踉蹌,但好在站直了身,還略微扶了月離一把。

一下午沒喝水,也沒吃什麼東西,月離渾身都是軟的,她搖了搖頭,說沒事。

“那就走吧。”

說罷,二人便攙扶著緩步往雲台殿的方向去。

回到雲台殿,綠翡朝她擺了擺手讓她先進去:“彆想太多,回去好好休息,我待會兒讓人給你拿些藥和吃的來。”

月離扶著門框站直身子,聽到她這話時微微勾唇笑了一下,隻是力不從心,笑容很淺,透著股無力,她道:“多謝綠翡姐姐。”

綠翡離開的時候又往她身上看了一眼,停了有三息才轉身走了。

月離走去房間,門關上時四周過分安靜的氣氛還是讓她忍不住抽了下鼻子,她扶著牆走進房間,將房間裡的煤油燈點亮,在床上坐下,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卷起下裙。

脫下襯褲以後借著不大明亮的燭火也依稀能看見膝蓋上那兩團深色的痕跡,因為是跪在石子路上的,有些地方已經滲了絲絲血跡,不出意外的話明日就會生出一大片淤青。

“嘶……”隨著雙腿慢慢伸直的動作施展著,月離口中發出一聲輕呼,她眨了眨眼,眼睫被透明的水珠濡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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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天兒晚了,當心您自個兒的身子。”李知站在一側,勸道。

宋玄側眸看了一眼已經黑沉沉的天幕,閉上了眼靠在身後的椅子上養神,隨口問道:“今日可還太平。”

李知略一猶豫,還是說:“聽說今日貴妃娘娘和如嬪主子罰了兩個宮女。”

這兩人向來是暗地裡鬥來鬥去,一位是陛下在東宮裡時就頗為寵愛的貴妃,另一位是風頭正盛的新寵,能讓兩個人罰了的宮女應該也是有些緣由在裡頭。

宋玄微微睜眼,不鹹不淡的視線看向李知。

李知趕忙說:“那兩個宮女是雲台殿的,今日是要去上曦閣送書,半道上遇見了如嬪主子。”

“如嬪主子翻看著檢查了一番,說她們二人不儘心,竟將陛下曾看過的書冊弄壞了,這才有了後來的事。”

李知隻是陳述著禦花園中發生的事,但實際上那書冊是誰弄壞的自然不為人知,雲台殿的宮女都是曾經他親自挑的,後來換了些人,但主事的幾個沒換走,綠翡他是知道的,做事絕不可能出現這種紕漏。

“雲台殿?”宋玄口中含著這三個字又念了一遍,目光沉沉的不知在想什麼。

李知笑著說:“陛下有所不知,今日受罰的宮女除了綠翡,還有一人是前段時間陛下指去雲台殿當差的。”

他說完,猝不及防看見了宋玄看過來的目光,一時間後脊發涼,忙跪在地上。

“出去。”

還未說什麼就聽見宋玄下了命令,李知忙退了出去,後怕地摸了摸心口。

不過看陛下這反應,像是還記得那宮女?

月離一晚上睡得不好,輾轉反側著,又因為膝蓋疼,腦子裡想著事,更睡不好了,自己縮在被窩裡哭了一場,等到第二日起身時腦子裡也迷迷糊糊的。

被子一掀開,左右膝蓋上兩團烏青發紫的淤痕讓她看都不敢看,自己小心翼翼地上完了藥,穿好衣服下地走了兩步。

還能走路,卻走起來泛酸,疼痛仿佛從骨頭裡滲出來,每一步都煎熬異常。

綠翡看見她時沒忍住在心裡歎了口氣,遠遠就看見了,那黑溜溜的漂亮眼睛周圍有些紅,但是沒有浮腫,更襯得整個人豔麗嬌媚。

“昨天給你的藥你塗了嗎?”綠翡問她,“感覺好些了沒?”

月離連連點頭,被盯著有些不好意思:“姐姐給的藥很好用,我今日都沒覺得有那麼疼了。”

“瞎說,又不是什麼神仙藥,還能不疼了。”綠翡笑她一句,隨後正經起臉色,說“昨日的事雖然委屈,但主子給的罰我們當奴才的隻能受著,你也不要多想。”

“是,我知道的。”

雖然知道,但她畢竟年紀也不大,家中出事前也算個官家小姐,也還是會在心裡委屈,昨晚上就沒忍住躲在被窩裡哭了一場。

“行了行了,快去抄書吧,我讓人給你凳子上加了個軟枕,也讓你舒坦些。”

“多謝綠翡姐姐。”

見月離的身影走遠,張公公走到綠翡身邊,“聽說昨日綠翡姐姐是因為她才受的罰。”

綠翡搖頭:“該來的哪能擋得住,隻盼著這是個能立起來的,彆叫人平白欺負了。”

月離今日的書抄的有些慢,加上心不靜,所以還總是出錯,她看著紙張上的一團汙跡,深深歎了口氣,重新換了張紙來重寫抄寫。

綠翡已經很照顧她了,但她擔心的是如嬪不會輕易放過她。

等到下午,她照例去正殿整理書冊,這些書擺放得整整齊齊,一日不擦拭也不會生起什麼灰塵,但即便這樣也是需要精心保存的。

下午時分,雲台殿除了她就沒什麼宮人了,她自己也樂得自在,想著快些把這些東西收拾好就回屋躺會兒。

可惜事與願違。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時她還以為是綠翡有事來找她,等轉過身卻看見一張冷峻威嚴的臉,以及那雙看向自己的暗色的雙眸。

她的臉頓時變得煞白,像是被嚇到,臉上的血色稍稍褪下,反應過來後急忙走出來對著宋玄跪了下去:“奴婢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隨著宋玄踏進門檻,在他身後的李知微微笑著將門合上,室內驟然安靜起來。

宋玄徑直走去正殿的主位,繞過月離時也並未在她身上停留,等了片刻才垂眸看向地上跪著的人,看清了那薄薄的脊背正微微發著抖。

不止是怕的,月離還很疼,兩片膝蓋和堅硬的地麵觸上以後就猶如被打爛了皮肉,生悶的鈍痛一層層地往骨頭裡鑽。

“聽說你將朕的書冊扯壞了。”宋玄淺聲說了一句,聲音低沉微啞,無形中透著一股壓迫力。

月離慢慢呼著氣,手指不由得抓緊了,聲音也帶著儘力壓製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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