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後續風波(2 / 2)

皇兄何故造反? 月麒麟 2116 字 10個月前




要知道,出京賑災的人選,原本定的就是何文淵,區別隻在於,他是以什麽身份去賑災而已。

若沒有這次的意外的話,原本何文淵應該是以正三品吏部侍郎的本官,以欽差大臣的身份負責賑災,如今出了這樁事,他的品級的確被降了,可是,實權卻沒有削弱太多。

俞士悅常年在內閣當中做事,自然對聖旨當中的字眼十分敏感,剛剛的那道聖旨,天子說的是,巡撫江西!

換而言之,雖然名義上來說,何文淵是被降職為了右僉都禦史,可實際上,他卻是被調任成了江西巡撫。

江西向來是文華寶地,朝中不少大臣,都出自江西,因此,江西巡撫這個差事,自然也是個肥差。

按照以往的慣例,江西巡撫,一般都是以正三品的右副都禦史擔任的,甚至於,有些時候,會以二品的右都禦史擔任,可如今,天子將這個差事,交給了何文淵,這其中的用意,不得不引人深思啊。

當然,哪怕是江西巡撫,也畢竟是外官,和吏部侍郎比起來,含金量還是要差一些的,更不要提,何文淵的品級,確確實實是降了的。

從這一點上來說,倒也算是勉強有了個交代,隻不過,讓俞士悅擔心的是。

何文淵這件事情,鬨得這麽大,結果卻得了這麽一個明麵上很嚴重,可實際上卻雷聲大雨點小的處罰,那麽,此後朝堂之上……

似乎是在印證俞士悅的意料一般,接下來的幾日,果不其然,內閣接到的奏疏,猛然多了起來。

坐在公房當中,看著兩份截然相反的奏疏,俞士悅不由一陣頭疼。

自從上次科道改革之後,密奏製度,在朝堂上就開始流行開來,雖然說,這個製度主要是針對於科道官員的,但是,當朝中大臣發現密奏可以更加‘暢所欲言’以後,也都紛紛選擇了這種方式。

不過,密奏和密奏,還是不一樣的。

如今的朝堂上,按照奏疏的保密程度,大致可以分成四個等級,保密級別最高的,就是向何文淵那樣的,直接呈送禦前,由天子親自開拆,除了上奏者本人之外,朝中無人可以知道內容,最多就是知道,有這麽一份密奏存在而已。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容易被忽略的,就是東廠和錦衣衛的密奏,不過,這兩個部門比較特殊,可以直接麵聖,所以,他們的密奏,單論保密的話,甚至連通政司都不會經過,也就是說,朝中的大臣們,連有沒有密奏,都不會知道。

不過,這兩者都遊離於朝堂之外,所以,暫時不再討論範圍以內。

朝堂之上來說,就是何文淵這種密疏的保密級別是最高的,不過,正因為是直送禦前的奏疏,所以,能夠獲得這種特權的人並不多,起步也要是三品以上的大員,主要以各部尚書,侍郎,都禦史,副都禦史為主,地方上,僅有巡撫大臣有此權利。

再往下,就是規模最大的,普通的密奏,擁有這個權利的人,就比較多了,基本上所有的科道官員,都可以以此形式上奏,近些日子以來,甚至出現了非科道的普通官員,也開始效仿的趨勢,為了此事,俞士悅和前任首輔王翱,還曾經特意進宮稟報,但是,天子卻並沒有多說,隻是讓他們照平常處理,最後,為了保險起見,俞士悅等人也按照普通的密奏來處理了。

這種密奏,數量要比第一種大一些,因此,保密的級別也不高,內閣仍有預聞之權,隻不過,隻有對應的內閣大臣可以拆封,票擬結束後,要重新蠟封,再呈送禦前,內閣的大臣相互之間不許透露自己票擬的密奏內容,未得天子聖諭,也不可隨意將其拿到朝堂上議論。

隻不過,比起第一種來說,總還是保密性差一些,畢竟,多了一道手,無論再如何保密,有些消息,也還是會流傳出去的。

這兩種,就是基本的密奏製度組成,再往下,就是普通的奏疏和例行的公文,也是內閣日常處理的最龐大的部分,這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這段時間,內閣突然暴漲的工作量,也基本都是來自於第二種密奏和第三種明奏。

這些奏疏當中,出現了兩種趨勢,一種就是俞士悅擔心的那樣,對太子殿下有負麵影響的評價。

當然,沒有何文淵那麽激進,大多都是一些挑毛病的奏疏,譬如,聽說太子殿下今天經筵打瞌睡了,明天請安的時候晚了半盞茶了……諸如此類的小事。

說是小事,可事關東宮儲君,哪有小事!

經筵打瞌睡,往大了說,便是課業懈怠,請安的時候晚了,往大了說,便是不敬君父……這種事情,隻不過看有沒有人借題發揮罷了。

現如今,倒是還沒有人如此渲染,可顯而易見的是,何文淵一事的影響,已經開始逐漸顯現了。

念及此處,俞士悅不由苦笑一聲,這幫人都沒有腦子的嗎?

他們難道不知道,以他們的身份,即便是密奏,內閣的大臣也是有機會看到的,而且,大有可能,負責票擬的,會是自己這個兼任太子府詹事的次輔啊!

在小票上寫好票擬,俞士悅將其重新封起來,心中又想,又或許,他們不是不擔心,而是……他看到的隻是一小部分,恐怕其他的閣臣處,這樣的奏疏也不會少。

隻不過,限於天子的禁令,俞士悅也不能和他們打探就是了……

將這份洋洋灑灑寫了近兩千字,指責太子殿下前日用膳的時候沒有禮儀,把整整一盤子菜都吃的乾乾淨淨的密奏擱下,俞士悅的目光,又移向了旁邊另一本奏疏。

這份,不是密奏,而是明奏!

但是,麻煩程度,卻不亞於剛剛那些密奏。

無他,因為這些奏疏的呈遞者,大部分都是來自於東宮的屬官。

不出預料的是,天子那份加恩安撫的詔旨,並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至少,在得知何文淵最終的處置之後,東宮的許多官員,都感到非常的不滿。

這些人,其中有不少都是翰林院出身,在朝中的人脈廣闊,所以,沒過多久,就遞上來了不少,彈劾何文淵的奏疏。

當然,之前俞士悅的勸告,也並非是完全沒有效果,這次這些人倒是學聰明了些,並沒有直接反駁天子在詔旨當中的說法,也沒有繼續給何文淵扣帽子,隻是以言行不謹,殿前失儀罪來做文章,重點就圍繞在,如此‘大罪’,天子處置的太輕了。

像是最激進的倪謙的那一份奏疏裏頭,就直接了當的挑明了,吏部侍郎轉調江西巡撫,隻能算是平調,雖然品級有所降黜,但卻並不能起到懲處的效果。

除此之外,還有便是眼前的這一份,來自於右春坊大學士,徐有貞的!

看了這份奏疏,俞士悅也不得不說,這徐有貞,倒是真下得了狠心。

他的這份奏疏內容很簡單,而且,一反常態的,不是在彈劾何文淵,而是一份自罪疏。

在奏疏中,徐有貞自承文華殿和何文淵爭吵不休,言行不謹,殿前失儀,自請降黜為七品縣令,以儆效尤!

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這份奏疏,最終還偏偏分到了俞士悅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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