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眼瞧著皇帝已經有了決斷,舒良倒是沒什麽質疑,躬身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
殿中很快安靜下來,朱祁鈺又將麵前的密疏看了一遍,眼中罕見的閃過了一絲不屑。
朱祁鎮說的沒錯,若要開海,和沿海那些走私商人有牽連的一係列官員,將是一個很大的助力。
畢竟,走私的利益再大也是走私,從體量上來說,遠遠不可能和開海之後的公開貿易相比。
但是問題就是……憑什麽?
這麽一幫膽大包天,為了牟取私利縱容倭寇肆虐,視法度如無物的混賬東西,憑什麽讓他這個堂堂的大明天子跟他們‘合作’?
他們依靠走私,賺的盆滿缽滿,坐視倭寇劫掠沿海百姓,不僅不加以阻止,反而欺上瞞下,為其保護,這麽一幫人,還想著能夠共享開海之利?
做夢!
目光遙遙越過宮牆樓閣,朱祁鈺似乎看到了那個假意縱情聲色,實則早已經在暗中積蓄力量想要重回大位的哥哥,神色間浮起濃濃的嘲諷之意。
看來,一年多的迤北生活,果然是改變了這個曾經的大明皇帝,不僅失了體麵尊嚴,現在連臉都不要了!
略顯幽暗的大殿當中,朱祁鈺的臉上忽而泛起一絲自嘲,是了,不是朱祁鎮變了,而是他自己,哪怕經過了兩世百年,可心裏依舊殘存著那一絲若有若無的希冀。
朱祁鎮,他本就是一個這樣的人,一個……根本不配為祖宗子孫,不配為大明皇帝的人!
大明有他這麽一個曾經的皇帝,何其不幸……
李賢來的很快,範廣就稍慢一些,畢竟,這位豐國公,平日的生活就是代天子進行各種祭祀,充當一個合格的吉祥物,所以,在沒有祭祀的時候,也就無所事事了。
範廣則不一樣,他如今掌管京營,即便是日常的操練,事務也足夠繁忙的,自然要來的慢些。
“臣等叩見陛下……”
待得二人來到殿中時,朱祁鈺早已經恢複了平靜的神色,麵帶笑意的給他們賜了座,然後開口便直入主題,道。
“近日以來,朝中一直在議論開海之事,你們可聽說了?”
聞聽此言,二人對視了一眼,倒是頗有幾分意外,開海的事情他們當然知道,但是,卻沒怎麽放在心上。
畢竟,他們一個閒散的很,一個忙的要死,這種政事一般來說,都是文臣們吵來吵去的,和他們沒什麽關係。
因此,他們也沒想到,天子召他們前來,是為了這件事情。
躊躇片刻,二人一時拿不準天子到底是什麽意思,於是,李賢上前道。
“回陛下,略有耳聞,近來京中皆言,有朝臣上奏,引援太宗皇帝下西洋之事,言海禁利弊,以為應當開放海禁,以令生民活命,不過,流言雖多,卻沒有一個準信,所以,臣等聽聽也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