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六章:錯綜複雜(1 / 2)





看完了奏疏,朱祁鈺的眉頭微微展了展,但是,臉色依舊不怎麽好看。

這個張睿的事情算是弄清楚了。

王文作為吏部尚書,在銓選上雖然大多時候都算是公正,但是,朝堂之上肯定不可能做到完全公正無私。

何況,張睿畢竟是高穀的門生,而當初高穀被貶,和羅通策劃扣闕有關,這算是犯了天顏的事,張睿因此受到冷遇,也不能算是王文刻意為之。

當然,即便是按照標準來看,張睿的考評也隻能勉強夠得上擢升的標準,並不能算特別優秀,所以,吏部做出這種結論,並不能算是有問題。

搞清楚了張睿的履曆,那麽有些事情,就不言自明了,張睿既然歸於高穀的門下,那麽,也算是清流一脈的官員。

原本清流一脈在朝中勢頭正盛,可謂是人才濟濟,所以,張睿這個被外放到地方,且後台還是一個已經被打發到南京養老的官員,自然不會再獲得太多的扶持。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隨著朝中的各種案件頻出,清流一脈連續遭到打壓,先是商輅,彭時等人被貶,讓清流一脈沒了第三代的扛鼎人物,無奈之下,隻能扶持徐有貞,周洪謨這樣身上各自有著明顯缺點的後備人選。

隨後,杜寧一案被爆出,更是給了清流一脈沉重的打擊,作為朝中最有希望邁入七卿的幾個人選之一,杜寧無疑會是接替陳循,在未來扛起清流大旗的人物,這麽多年以來,不管是陳循自己,還是整個清流一脈,哪怕是高穀在的時候,對其也是傾注了不少的心血。

但是現在,杜寧落馬,雖然保住了一條命,但是再無任何翻身的餘地,清流一脈,已經不能算是青黃不接了,而是徹徹底底的後繼無人。

這段時間以來,陳循在朝堂上的沉寂,一方麵是因為他兒子的那樁案子,另一方麵,恐怕也是因為,清流一脈除了他以外,朝中已經沒有能夠拿得出手的人物了。

東宮那邊,倒是還有幾個清流出身的官員,但是,且不說他們自己的能力和資曆問題,單說如今的天家關係,東宮的官員,幾時能夠熬出頭,甚至於說,能不能熬出頭,都是一個問題。

而且經過了一係列的打擊之後,清流一脈,或者說作為如今清流扛鼎人物的陳循,在朝中的威望和地位也在日益下滑。

所以,這種時候,不管是清流一脈還是陳循自己,都迫切的需要一個,能夠接替杜寧,在朝中占據一席之地,在關鍵時刻能夠堅定的站在自己這一邊的重臣。

張睿,就是最合適的!

雖然說,他受高穀的牽連,坐了好幾年的冷板凳,但是,這也讓張睿躲過了這幾年朝堂上的各種風波。

拋開派係不談的話,張睿本身的政績,資曆和能力,都是經得起考驗的,隻是到了這個級別的官員,想要更進一步,所需要的不僅僅是這些,還需要朝中有足夠的力量和恰到好處的機會。

如今,高穀已經徹底離開了政治中心,那麽對於張睿來說,轉投陳循,也不是什麽不能接受的事。

當然,這個過程並不簡單,畢竟,隨隨便便就轉投他人門下,相互之間的信任感很難建立。

所以,朱祁鈺猜測,這將近一年的時間,陳循應該一直都在物色人選,與此同時,此前他兒子的那樁案子,讓他和高穀之間,又重新建立起了聯係,這種情況之下,不管是由高穀主動牽線搭橋,還是陳循主動請高穀幫忙,總歸,便算是將張睿收到了自己的門下。

如此一來,下一步自然是將張睿想辦法調入中樞當中,但是,這中間就又牽涉到兩個問題,其一就是,為什麽最先舉薦張睿的人是羅綺,而不是陳循自己,這三人之間,又或者說,陳循和羅綺之間,如今是什麽關係?

其二就是,他們為什麽一開始不直接推舉張睿入中樞,而是要先虛晃一槍,讓張睿繼任漳州知府呢?

一個疑團解開了,但是,事情並沒有徹底弄清楚,反而越發顯得迷霧重重,但是,無論如何,有一點朱祁鈺是可以確定的。

那就是,他之前的感覺並沒有錯,這件事情,絕不僅僅是一次單純的朝爭,其背後一定隱藏著錯綜複雜的關係,隻不過,他現在掌握的信息還太少,沒有辦法還原出真相而已。

吩咐盧忠繼續下去查一下高穀和張睿之間近段時間的往來,朱祁鈺便讓他退下了,雖然說,他現在的這些猜測是可以自圓其說的,但是,其中畢竟還有太多推測的地方,需要進一步的確定,不過,高穀遠在南京,想要核實他和張睿之間的往來,需要的時日恐怕不少。

所以接下來,隻能看舒良那邊,能不能有收獲了……

這一次,舒良的動作要遠沒有錦衣衛快,直到距離廷推隻剩下五日的時候,朱祁鈺才接到了舒良的回報。

但是,不得不說,等待是有意義的,舒良這次得到的消息,遠遠比盧忠要更多且更深入……

“陳懋?”

朱祁鈺看著麵前的奏疏,眉頭緊皺,不由將目光看向了底下侍奉的舒良。

他確實是沒有想到,這麽一次基本全是文臣的事件當中,竟然莫名其妙的把陳懋這個勳貴給牽扯進來了。

舒良顯然也知道這份消息的分量,臉色罕見的十分肅然,點頭道。

“回皇爺,確實如此,奴婢照皇爺的旨意,在京城布下諸多眼線,監視朝中重臣的一舉一動,同時,對於此事涉及到的幾位大人,命人仔細回溯了近期能夠查到的消息,其中最引人注意的,就是寧陽侯陳懋和內閣大臣羅綺之間的往來。”

這番話說完,朱祁鈺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陳懋這個名字一出,讓他隱隱意識到了什麽,當下便道。

“說下去!”

“是!”

舒良躬身一禮,隨後繼續開口,道。

“原本,奴婢是去查那位張睿張大人,因著今歲是京察之年,這位張大人回京述職,如今仍然暫居京中,這麽一查之下,奴婢便發現,和他往來密切的人當中,除了一些清流詞臣,還有便是寧陽侯陳懋和內閣大臣羅綺。”

“順著這條線索細查下去,奴婢發現,這位張大人和羅閣老乃是舊交,二人同為宣德五年的進士出身,既是同科,也曾在同一個書院中求學,自從高學士貶去南京之後,張睿便經常給羅閣老寫信,二人關係甚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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