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代價(2 / 2)





而朱見深自己,則是在高興之餘,細細的品味了一番皇叔父的話,不過,哪怕是在回宮的路上想了半天,他還是始終沒有抓到竅要……

不出意外的是,宮裏鬨出了這麽大的動靜,很快就引起了各方的猜測,第二日便有不少大臣進宮,向朱祁鈺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說到底,孫太後畢竟是聖母皇太後,雖然如今退居深宮,但是,她老人家當年也曾有扶立之功,如果沒有她當機立斷,同意另立新君,還不知道現在的大明會是什麽光景。

所以無論於情於理,慈寧宮出了這麽大的事,外朝的一眾大臣,都不可能無動於衷。

朱祁鈺倒是按照孫太後給的‘解釋’,原樣告訴了大臣們。但是顯然,他拿出來的這個說法,說服力不夠,因此,雖然暫時打發走了來詢問的大臣,可是,外間依舊流言紛紛。

於是,數日後的早朝上,聖母皇太後親自駕臨,當著一眾朝臣的麵,澄清了所謂的流言,再次向朝臣們強調,天家和睦,並無任何不諧,這才讓底下的議論漸漸消失。

當然,信不信的是另一回事,可畢竟正主都已經出麵了,就算還有人覺得事有異常,也隻能埋在心裏,不敢再多說半句。

於是,這樁‘闖宮’的風波,就這麽被悄然平息下來,與此同時,關於東宮的那樁流言,也在無聲無息中,被按了下來。

不過這一次,出手的人,卻不是朱祁鈺,而是朱見深!

他在回到東宮之後,沒過多久,就對整個東宮做了調整,不少宮人被直接遣散,要麽就是發回後宮再行分配,與此同時,朱見深重賞了梁芳和萬貞兒,在那以後,除了請安之後,基本都沒有再往後宮去過。

太子恢複如常,東宮中那些私底下議論的人又被掃了一遍,這般流言,自然也就慢慢的消失了。

當然,更重要的是,朝中逐漸被另一件事情吸引了目光……刑部尚書金濂,打算致仕了!

自從那次朝會之後,不少人都已經注意到了金濂的身體狀況,但是,畢竟沒有確實的消息。

而這一次,金尚書罕見的朝堂上露麵,卻是來遞交請致仕的奏疏的……

許久未見這位刑部尚書,可以看出,他老人家的精氣神大不如前了,行走之間,都有些蹣跚,毫無之前意氣風發的模樣。

遞交致仕奏疏的同時,金濂一次性請了三個月的長假,這副姿態,明顯是真的打算離開朝堂。

當然,按照慣例,金濂的奏疏並沒有獲得批準,皇帝再三慰留之後,駁回了奏疏,並且賞賜了許多財物,又派了太醫前去為金濂診治,不過,對於朝中的大臣,尤其是一眾大佬們來說,都心知肚明,金濂的離開,已成定局。

早則冬至前後,遲則開年以後,他的致仕奏疏,肯定會獲批的,而事實上,金老尚書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打從遞上去奏疏的那一刻,就已經不打算上班了,眾多的部務,都是將兩個侍郎叫到他的府上慢慢交代的。

於是,圍繞著這麽一位尚書之位的空缺,雖然已經臨近年關,但是眾多大臣,還是暗地裏展開了一陣看不見的博弈。

而這一次的博弈,漩渦的重點,卻在陳循的身上!

上次陳循的運作失敗,暴露出了金濂身體不佳的事實,同時,也讓許多有競爭刑部尚書的大臣乃至他們的後台意識到,他們最大的競爭對手,就是這個曾經的清流領袖,如今的工部尚書。

麵對這種狀況,他們當中有不少人,都默契的結成了聯盟,一時之間,朝堂上不少人都開始針對陳循。

與此同時,還有人又翻出了陳循之子陳英的事,稱這件案子仍有疑點,請命詳查,按理來說,這件案子已經結案,就算是翻出來,也掀不起什麽大浪,畢竟,由此引起的一係列大案都已經審結,如果這個時候改判或者翻案,那麽幾乎等於是在打朝廷的臉。

於情於理,這都是不可能的,但是,儘管如此,當有人提出來之後,卻還是獲得了不少人的附和。

當然,這個建議,最終被皇帝給否決了,但事實上,翻出這樁案子的人,目的也並不在於借此扳倒陳循,而在於……

夜,陳府書房當中。

陳循麵色疲倦,坐在書案後頭,雖然說,他久在朝中,但是,連日來朝堂上的種種事端,也確實讓他應付的頗為繁忙。

尤其是此刻,他皺眉看著眼前的一份文書,臉色頗不好看。

在他陳循的對麵,則是內閣大臣蕭晅,一縷青煙盤旋升起,他輕輕的呷了口茶,將茶盞擱下,瓷器輕微的碰撞聲響起,將陳循的心神喚回,蕭晅的聲音也同時響了起來。

“陳師,如今朝中局勢,不少人已經將陳師視作是爭奪刑部尚書之位的最大敵人,如今圖窮匕見,怕是不好應對啊!”

陳循麵前的這份文書,是蕭晅從內閣抄錄出來的,其內容很簡單,就是彈劾陳循。

奏疏中直接了當的稱,陳循教子無方,德行有虧,若是由他來擔任刑部尚書,則恐難以秉公處置各項刑案,更難令文武百官信服。

不錯,這才是這些人,將陳英的案子再度翻出來的原因,他們並不是想翻案或者重審,他們隻是想要,讓這樁案子重新回到所有人的視野當中,想要讓所有人都記起來,陳循有這樣的一個兒子,而且,他自己也險些牽扯進去。

刑部尚書,執掌天下刑名之事,所任者不僅要清廉公允,更要鐵麵無私,但是如今,陳循的兒子牽涉這麽大的一樁案子,那麽他豈能再染指刑部尚書?

這一招,可謂的穩準狠,一下子就打在了陳循的七寸上!

陳英的案子,早已經有了定論,雖然說,最後看在陳循的麵子上,並沒有做出實質性的處罰,但是,罪名就擺在那裏。

如今既然被人又翻了出來,那麽,陳循想要消除影響,就隻能想辦法把案子翻過來,但是話又說回來,這樁案子連天子都親自過問,如今想要翻過來,壓根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況,陳英所作所為,並非誣陷,哪怕是想翻案,也沒有翻案的任何餘地。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蕭晅說不好應對,其實已經算是委婉了,對方的這一招一出,幾乎就已經把陳循逼到死角了……

這一點,陳循當然明白,他更明白的是,現如今的局勢,他能唯一能做的,就是退讓,陳英的案子被翻出來,不過是一陣風而已,隻要過了這一陣子,一切自然風平浪靜,而且,這種手段,可一不可二,說到底,還是因為這件案子距離現在的時間太近了。

但凡是過個七八年的時間,就算是有心人想再翻出來,其作用也會被大大削弱,幾乎起不到什麽效用,可惜,偏偏就是這個時候!

心中重重的歎了口氣,陳循輕輕搖了搖頭,身在朝堂,拿得起,就要放得下,隻會得而不願舍的人,在朝堂上是無法立足的。

惋惜了一陣之後,陳循便將諸般情緒都拋到了腦後,把精力放到了眼前,他看著對麵從容的蕭晅,開口問道。

“蕭閣老此來,不隻是為了給我送個消息這麽簡單吧?”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