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七章:什麼叫預判(1 / 2)





戶部門前,人越圍越多。【Google搜索.com】

看著代王咄咄逼人的樣子,沉翼眉頭緊皺,但是一時之間,卻也沒有什麼太好的法子。

從情理上來說,代王提出的要求並不算是過分,畢竟,隻是要一個確切的時間而已,又不是讓戶部立刻給錢糧,可算得上是合情合理。

可問題就是,這種當口下,誰也不敢給他這個答覆。

按照沉翼的估計,如果不算其他的因素,僅僅依靠現如今收回的田畝所得來清償的話,那麼大約八到十年的時間,可以將贖買銀全部清帳。

當然,這是最保守的估計,如果說後續草原亂局漸平,互市能夠正常恢復的話,那麼也可以挪出一部分錢糧出來。

再加上馬上要迎來的大計,天子允準刑部參與,如果說查的夠嚴,真的揪出來一批貪官汙吏的話,抄沒家產所得,也是可以再填一部分窟窿的。

這麼算下來,如果不出意外情況的話,最快兩到三年,這個缺口補上,是有可能的。

可問題就在於,沒有人能保證,不會出意外情況。

草原亂局,非一日可平,而大計牽涉眾多,狀況複雜,到底查到什麼地步,能弄來多少銀兩,誰也不知道。

就算是錢弄回來了,朝廷也不隻是有贖買軍屯這一件事要用錢,別的不說,單是皇帝剛剛下旨,讓各地優先儲備常平倉的詔旨,便可以想見的,會讓戶部今年的歲入收縮。

再加上,欽天監之前說,接下來幾年都有可能會出現災情,雖然大多數人都覺得是無稽之談,但是卻也不可不防。

除此之外,還要預備著有沒有什麼緊急之事,這中間牽涉眾多,所以誰也不敢打這個包票。

畢竟,朝廷的權威是要的,他堂堂一個戶部尚書,說出去的話,代表的就是朝廷。

今天他給了一個具體的時間,要是到時間拿不出來,那丟的就是朝廷的臉麵,就算是能拿出來,如果耽擱了別的事,還是他要背鍋。

所以無論如何,這種肯定的答覆,他是給不了的。

但是,就這麼圍在這,也不是個辦法。

沉翼到底是宦場老手,眼瞧著代王一副要不到答覆就不讓路的架勢,他沉吟片刻,便道。

「王爺容稟,此事乃朝廷政事,牽涉眾多,關於軍屯贖買銀撥付之事,戶部已在擬定章程,但是,戶部錢糧一分一毫,皆出自國庫,必需禦準,非臣可以決定,故而,王爺若想知道具體時間,還請進宮詢問陛下,臣不敢擅專。」

這件事情,代王本身占了理,說法又漂亮,所以,跟他辯論錢能不能給,什麼時候給,甚至是他堵門的行為是不是有錯,都毫無意義。

因為就算辯贏了,這位主耍起無賴來,就是不肯讓路,沉翼也毫無辦法。

藩王的身份尊崇,這大庭廣眾之下,沉翼若有什麼不敬的舉動,明日彈劾的奏章,便會遞到天子的桉頭上。

以沉翼的性格,肯定是不會犯這種錯誤的,但是,就此放任不理,也決計不行。

如果說他剛剛悄悄離開了,也就罷了,可如今事情已然鬨成了這個樣子,在場不知道多少人看著,各個衙門如今隻怕都在關注此事。

堂堂的戶部尚書,連這點事情都擺不平,往小了說,是丟人,往大了說,是能力不足。

所以對於沉翼來說,眼下最緊要的,就是快速平息此事。

可問題就在於,代府這副架勢,顯然是想要鬨得越大越好,對於常人來說,這幾乎就是個無解的死局。

但是沉翼卻敏銳的把握到了這其中最關鍵的問題,那就是,誰占理的問題。

雖然說,代王取了巧,帶著藩王的儀仗把戶部大門堵了個嚴嚴實實,並沒有禁止出入,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並不能算是衝擊朝廷衙門,但是他的舉動,實實在在的是在鬨事。

隻不過,因為他找了個讓人難以反駁的理由,所以合理化了他的這個舉動,將壓力都轉嫁到了戶部的身上。

對於正常的官員來說,隻會想著如何將代王給送走,這也是剛剛孟鑒急急忙忙的過來找他決斷的原因所在。

但是,沉翼在剛剛代王過來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此事不可能善了了,所以,他乾脆反其道而行之,把鍋給甩出去。

既然他給不了答覆,就找個能給答覆的人出來,當然,他已經是堂堂的戶部尚書,這事情他都決定不了,再往上找,自然就隻能是天子了。

通常情況下來說,這種舉動是很犯忌諱了。

因為這相當於,把自己處理不了的事情給禍水東引,丟給天子來解決,一個鬨不好,很容易事情解決了,也把天子給得罪了,所以沉翼一開始,也不願意這麼乾。

可到了這種地步,沒了辦法,也隻能如此,所幸的是,沉翼畢竟是六部尚書之一,到了他這等身份地位,偶爾小小的得罪一下天子,也不算是什麼大事,沒瞧見兵部的那位,那是沒事就得罪億下天子,不也安穩的待著呢嗎?

沉翼自問,對於天子還是有幾分了解的,以天子的氣量,最多事後說他幾句,不至於因此產生什麼看法。

當然,最重要的是,沉尚書雖然不顯山不露水的,可這幾年朝廷大大小小的各種政務,從戰事到互市,從大渠到各種儀典,都離不開戶部的忙前忙後,怎麼說,沒有功勞也算苦勞,這麼多的事情,換一個人來,真未必能辦的妥妥當當。

真到了天子麵前,總要念幾分情麵的。

更何況,沉翼在此還留了個心思,他把天子搬出來,壓力就順利的轉嫁到了代王自己的身上。

他之所以在此有恃無恐的鬨事,就是覺得自己占了理,但是如今,沉翼已鬆了口,他要是繼續在戶部門口堵著,那就明擺著是在無理取鬨了。

既然是無理取鬨,那麼,戶部就是受害者,真的拖延的時間長了,其他各部的大臣必定不會袖手旁觀,到時候這件事情鬨得沸沸揚揚的,代王隻會自食苦果。

畢竟,這所謂『要債』,就隻是個幌子,代王到底所為何來,大家都心知肚明。

因此,他這番話說出來,對於代王來說,要麼自行退去,要麼就是拉著他去見皇帝,總之,不能繼續在堵下去,否則,隻怕引起的,就不單單是戶部的不滿了。

代王明顯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不過也隻是片刻,他的眉頭卻又舒展開來,道。

「既是如此,那就聽沉尚書的,請沉尚書隨本王一同,卻宮裡問問陛下吧!」

???

聽到這句話,沉翼的臉色明顯有些詫異。

在他看來,這種狀況下,代王最好的選擇,就是自行退去,雖然有些丟麵子,但是,總歸不會再讓事情惡化。

要知道,就算是去見了皇帝,又能如何?

戶部是什麼樣的底子,沒有人比皇帝更清楚,這錢要是能拿出來,早就拿了,現如今都沒拿出來,還不是因為有皇帝的默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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