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略安慰了她兩句,朱祁鈺便將杭氏打發回了側院。
不過汪氏倒是留了下來。
手邊擱著剛換上的手爐,朱祁鈺閉著眼睛歇了片刻,精神頭算是恢復了過來。
朝著身邊的成敬問道:「本王在宮裡的這大半天,外間可有什麼事情發生?」
成敬顯然是早已經打好了腹稿,立即說道。
「王爺進宮之時,正好是宮門大開,六部官員入班房值守之時。」
「因而沒過多久,朝臣們就發現京城九門已然戒嚴,除此之外,兵部的老大人們發現,有官軍持著於侍郎的手命,將兵部內外封鎖,嚴禁出入,其他各部的郎官大人們也發現,大塚宰,總憲大人,還有其他朝廷重臣,一早也沒往部裡過來,而是被召進了宮。」
「幾條消息印證下來,外頭各種傳言都有,大多是猜測我大軍在外出了變故的。」
朱祁鈺嘆了口氣。
這是理所當然的。
九門戒嚴,封鎖兵部,召見重臣。
這幾條加在一起,動靜實在太大,想瞞都不可能瞞得住的。
眼下的京城裡頭,頂頂重要的事情,就是天子親征。
若非是大軍出了意外,宮內宮外不可能這麼緊張。
隻是恐怕沒有人能夠想到,這次的敗仗,損失超過所有人的想像……
瞥了一眼略帶好奇的成敬,朱祁鈺幽幽地道。
「傳言有哪些,本王不知道!隻不過想來這一二日,便會有詳細軍報到京,我大明二十餘萬大軍,在土木堡遭敵圍殺,死傷慘重,皇上……被虜去了!」
興安隨著朱祁鈺進了宮,這件事情自是早就知道了的。
但是成敬一直待在宮外,和其他大臣一樣懵然不知。
驟然聽聞這個消息,自然是難以置信,愣在了當場。
汪氏的反應也沒好多少,手裡的盞子都險些沒有拿穩。
朱祁鈺不管他們,繼續說道。
「本王進宮之時,太後已召了一乾大臣議事,最後定出了個章程,由本王暫理京中庶務,固守京師,同時,儘快冊立太子。」
他說完,望著對麵的汪氏和成敬。
隻見二人的神色卻不相同。
汪氏愣了片刻,眉間便纏上一絲憂慮,咬了咬下唇,顯得有些欲言又止。
成敬臉色則有些複雜,看著像是有些擔憂,又有些激動。
過了片刻,汪氏道。
「王爺既要參與朝事,必然損耗精力,妾身待會就進宮去,看能不能讓母妃去跟太後娘娘說說,找兩個太醫守在王府裡頭,再尋些好藥材回來,免得王爺剛好些的身子再病了。」
朱祁鈺點了點頭,倒是沒有拒絕。
汪氏就是這個性子,分明是關心他的身體,但是說話起來,卻少了幾分委婉。
前世的時候,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兩人說起話來,總是不夠親近。
隻不過如今的朱祁鈺,不是當年那個年輕氣盛的朱祁鈺。
心裡頭自然清楚她的好意,也便應了下來。
「倒也不必這麼著急,母妃那邊,我今日剛去見過,你若有空,素日裡也可多去母妃宮裡走動。」
說起吳氏,朱祁鈺心裡一動。
他在景陽宮中,和吳氏談了很多,也再一次深刻的明白了一點。
他這位母妃。
絕非簡單的人物!
看似淡雅平和,但是實際上隱含鋒刃。
汪氏和吳氏不同,她行事中正剛烈,但是少了幾分四兩撥千斤的巧勁兒。
讓她多進宮跟吳氏親近一番,說不準會有改善。
不過這件事情,他還得尋個機會跟母妃說一聲。
汪氏不明所以,但是聽得出來,朱祁鈺對她的態度和以前不同,心中泛起淡淡的欣喜,乖乖的應了一聲。
於是朱祁鈺轉過頭,道:「成敬,你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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