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清道不明。
如果非要說的話。
那便是多了一種波瀾不驚的氣質。
雖處變而不驚,雖遇亂而不懼!
大殿內安安靜靜。
朱祁鈺輕哼的聲音顯得極為明顯。
「土木之役,大軍覆滅,勛戚死難,天子被虜,數十萬官軍為國儘忠,為我大明立國近百年來,最為慘痛的戰役。」
「可你們抬眼看看!」
「宮中的太後娘娘,本王,還有這幾位老大人們……」
「我們哪一個心中不是悲痛不已,哪一個不是恨不得餐虜肉,飲賊血,以泄心頭之恨,但又有哪一個,像爾等這般嚎哭咒罵?」
朱祁鈺聲音陡然升高,神色都變得嚴厲起來。
嚴厲的目光,在殿中來回掃視。
原先嚎哭的最厲害的幾個,都紛紛羞愧的低下頭,不敢和他對視。
停了半刻,朱祁鈺才繼續開口,道。
「爾等雖非部院大臣,但皆是各處掌事官員,正堂官不在,爾等便是各衙門中的主心骨,你們若是都如此惶恐不堪,又該如何安撫底下的朝臣?」
這話雖然說的嚴厲,但是隱含的意思卻是好的。
在場的大臣們,原本隻是被朱祁鈺剛剛一身氣勢所攝的。
這個時候也開始低下頭,沉思起來。
集義殿中依舊安靜一片。
但是如今的氣氛,已經和剛剛大不相同。
剛剛的時候,於謙讀完軍報。
大臣們憤怒者有之,慌亂者有之,悲痛者有之。
情緒皆是無比激動。
雖然被金英和朱祁鈺的注視,強行壓了下來。
但是群臣心中的那股氣,卻沒發出來。
仍舊處於各種各樣的情緒當中。
朱祁鈺的這番話,才真正讓他們冷靜下來!
冷靜下來,是能夠思考和聽得進去話的第一步。
可以說,直到這個時候。
朱祁鈺才算是初步的掌控住了殿內的局勢。
至少,就算是再有什麼讓人震驚無比的軍報出現。
也不會動不動就變得混亂不堪!
這份手段。
在場的一乾大佬都看在眼中。
不管心中作何感想。
但是至少麵上,都露出了幾分讚許之色。
如此危難時刻。
需要的就是一個能夠控局的人出現。
事實上,若非實在無人可選。
他們也不會硬推這個平日懦弱不堪的郕王爺出麵。
但是如今看來。
似乎……沒選錯人?
除了他們,站在上首的金英,神色當中也透出了幾分莫名。
不過朱祁鈺卻沒有管他們。
他前世好歹當了七年的天子,應付這種場麵,自然是不在話下。
不過禦下之道,講究的是寬嚴相濟。
棒子打過了,就該給顆甜棗。
在殿內掃視一圈,見眾人的神色漸漸平靜下來。
朱祁鈺也臉色稍霽,口氣和緩了些,道。
「諸位大臣皆是忠心體國之輩,驟然聞此消息,心中驚怒不堪,本王可以理解,但如今聖駕安好,宮中太後娘娘尚在,我大明各處,尚有百萬官軍駐守。」
「神器尚存,社稷仍在!」
「越是危難之時,越需要我朝野上下,合力一心。」
「諸位如今應當做的,是儘忠職守,固守京師,安撫朝臣百姓。」
「如此,方不負歷代先皇重恩,方不負社稷百姓之託。」
「諸君,可聽明白了?」
這幾句話,朱祁鈺說得字字清晰。
雖然口氣和緩,但卻無比堅定,讓人聞之便生一種安心的感覺。
於謙首先向前兩步,鄭重叩首道。
「臣兵部侍郎於謙,定當儘忠職守,誓死衛我京師!」
底下幾位大佬也紛紛起身,叩首。
「臣吏部尚書王直……」
「臣禮部尚書胡濙……」
「臣左都禦史陳鎰……」
緊接著,底下其他的大臣也緊隨而起,紛紛拜倒在地。
「臣等定當儘心竭力,誓死衛我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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