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於謙歸京(2 / 2)





所以,聽聞了於謙回京的消息之後,他就這麼急匆匆的趕過來了,卻不曾想,於謙的反應這麼奇怪……

不過,俞士悅的這句話落下,於謙反倒是笑了起來,道。

「原來是此事,既然如此,仕朝兄且先進府歇息,待老夫更衣之後,再跟仕朝兄詳談。」

俞士悅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於謙發什麼瘋。

這一前一後的,趕人留人都讓你一個人給說了,一時之間,他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正猶豫著,便見到於謙的背後走出一人,麵容普通,打扮也普通,但不知為何,俞士悅一看到他,就覺得此人很危險。

而且,這種感覺剛剛還沒有,但是從這個人一走出隊列,驀然間,俞士悅心頭就有些不安。

不過,這個人卻沒有看他,隻是來到於謙的麵前,抱拳行了個軍禮,道。

「大人既已安全回府,我等告退。」

說著話,他深深鞠了一躬,隨後,隊伍當中又閃出來了好幾個人,他們沒有多說一句話,隻是沉默的行了個禮,然後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一時之間,俞士悅的臉色變了變,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額頭上也滲出一絲冷汗……

於府的書房當中,爐火燒的旺旺的,屋中溫暖如春。

於謙和俞士悅相對而坐,麵前各擺著一杯香茗。

此刻的於謙,早已經換上一身柔軟舒適的便袍,輕輕呷著麵前的茶水,神色輕鬆愜意。

相反的,俞士悅卻有些坐立不安,片刻之後,他還是沒忍住,開口問道。

「廷益,剛剛的那幾個人,是?」

於謙一笑,將手中茶盞擱下,反問道。

「仕朝兄心中已有答案,何必再問?」

不過,到底於謙也沒有多和這個老友打啞謎,隻調侃了這麼一句,便斂容答道。

「不瞞俞兄,此次巡邊,老夫身負使命,中間有諸多艱險之處,那幾個人,正是陛下派來保護老夫安全的。」

說這話,於謙深深的望了俞士悅一眼,意味深長的道。

「當然,也負責將在老夫身邊看到的一切,都如實轉呈陛下!」

俞士悅一時臉色有些複雜,半晌,問道。

「如此說來,京中的傳言是真的,你果真在清查邊屯?」

這次於謙巡邊,雖然名為查案,但是,他輾轉邊境各處,清查各處的軍屯狀況,這麼大的動靜,捂不住是遲早的事情。

這段時間,朝中早有流言,猜測於謙巡邊的真正目的,俞士悅自然也有所耳聞。

隻不過,軍屯之事雖重,但他相信自己這個老友有分寸,不會鬨得太大,再者說了,畢竟隻是流言,沒有人拿出實證來,因此他一直沒有太過放在心上。

何況,這段日子下來,俞閣老的日子不好過,自己的事情都糟心的很,自然沒有更多精力分出來。

然而,他終究是堂堂的內閣次輔。

將於府外麵的場景前後一聯係,立刻就意識到,這件事情並非像他之前想像的一般隻是尋常清查。

不然的話,以於謙的性格,決不會用「諸多艱險」這個詞來形容此行的經歷的,而天子,也不會事先就預估到這些風險,提前做下安排。

明白了這些,於謙前後矛盾的行為,就很容易解釋了。

他雖不知道於謙這次查到了什麼,但是終歸,是極重要之事。

然而,於謙剛一回京,他一個內閣次輔,就急匆匆的趕來相見,而且,還不肯說明來意。

這番表現,難免讓人猜測,他是否是為了於謙查到的情況而來。

尤其是,當於謙的身邊,還有幾個天子安排的『護衛』的時候,這件事情的風險係數就直線上升。

所以,於謙當著眾人的麵,直接了當的詢問俞士悅的來意。

目的就是為了替他撇清關係,間接的告訴天子,俞士悅和軍屯的事情沒有牽扯。

這個細節很小,但是很多時候,懷疑的種子,往往就是在這種細節當中生根發芽的。

俞士悅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才更加覺得後怕。

此刻,他到了書房中已有足足半柱香的時間,但是頭上的冷汗依舊沒有完全消退下去。

於謙輕輕點了點頭,但是卻明顯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多提,隻道。

「的確查到了些東西,明日我會進宮麵呈陛下,此事過些日子,我再跟仕朝兄詳述,方才仕朝兄說,自己在內閣中過的頗不如意,是何意思,不妨詳說一番。」

於是,俞士悅便明白,軍屯的事情不會保密很久了。

不過本來,他也就不是為此而來,自然也就不在這件事情上過多牽扯,聞聽於謙發問,他苦笑一聲,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

「……別的事情其實都無妨,那朱鑒再囂張,老夫也並非沒有定力之人,但是,現在的問題是,他一再咄咄逼人,老夫若一直忍氣吞聲,此後朝中必定有人將老夫視為懦弱之輩。」

「廷益,你是清楚的,內閣與旁的衙門不同,若在朝中風評不佳,難以調和內外,老夫這個次輔的位子,怕是坐不了多久……」

俞士悅的眉頭深深皺起,又是一聲嘆氣,道。

「而且,更緊要的是,上回的南宮護衛之事後,老夫已然不清楚,到底怎麼做,才能在這複雜的內閣當中繼續立身,所以,今日這才急匆匆的過府,想請廷益給老夫指條明路。」

也隻有他們這種多年的老交情,才能說出這麼交心的話,很難想像,俞士悅堂堂一個次輔,此刻會說出「指條明路」這樣的話。

但是於謙明顯沒有什麼意外。

相反的,他很認真的思索了片刻,方有些抱歉的開口道。

「仕朝兄,你我相交多年,有些話老夫便直說了。」

「你的疑惑,老夫能理解,但是,我這段日子都不在京中,隻聽你所言,未免難以把握事情全貌。」

「天子聖明英斷,胸懷朝綱,所衡量者,必然有諸多方麵,所以,在未能把握朝局各方麵細節之前,老夫若貿貿然出主意,恐反倒誤了你。」

「不過,你若是問老夫,麵臨這樣的情況,會如何做,我倒是可以說上幾句。」

俞士悅本是寄希望於,於謙能夠幫他分析一下天子的心態,所以,聽了前頭的話,他雖理解,但心頭卻不由有些失望。

不過,到了後麵的話,他卻重新拾起了精神,道。

「廷益的高見,老夫自然洗耳恭聽。」

於是,於謙沉吟片刻,道。

「持正身,立正言,行正事,走正途!」

「天子這段時間在內閣的諸多舉動,到底是何用意,老夫不知詳情,無法替仕朝兄解惑。」

「但是,有一點,老夫是確定的,那就是,朱鑒這等爭權奪利,肆意掀起黨爭之人,絕不會是天子所維護的。」

「相反的,隻要是真正為了朝局儘心儘力之人,天子也絕不會虧待的……」

「所以,仕朝兄儘職儘責,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剩下的,自然有天子裁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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