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六章:江閣老的神奇體質(1 / 2)





看到成敬陡然大變的臉色,蕭鎡頓時也意識到有些不妥當,躊躇片刻,他還是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陛下,可是這試卷有何不妥?」

朱祁鈺本打算繼續看第二份卷子,聽得蕭鎡發問,手裡的動作便停了下來,命內侍將程宗的卷子遞送下去,蕭鎡打眼一瞧,頓時同樣眼皮一跳,有些始料未及。

會試乃是朝廷的掄才大典,凡中試者,一甲賜進士及第,二甲賜進士出身,三甲賜同進士出身,這便是所謂的官身,隻有具備這層官身,才能取得官職。

按照朝廷典製,一名士子想要取得官身,需要經由縣試,府試,鄉試,會試,殿試五道程序,但是通常來說,隻要通過會試,便會視為取得官身,其中原因便是因為,殿試慣例是不會黜落士子的。

就算是寫的再差,也無非是打入三甲而已,但是,他眼前明晃晃的八個大字,其中便有刺眼的「黜落不用」!

當下,蕭鎡便有些坐不住了,拱手道。

「陛下,朝廷自開科取士以來,從無殿試落第之先例,此舉子縱然文章欠佳,也不至於黜落不用,臣懇請陛下三思。」

然而,麵對蕭鎡的勸諫,朱祁鈺卻並沒有動搖的想法,隻平靜的道。

「沒有先例,那朕來開這個先例便是,朕沒記錯的話,我朝典製祖訓當中,並無殿試不得黜落士子的規矩吧?」

當然是沒有的!

要知道,官身這種東西,隻有天子有權授予,甚至就連吏部銓選官吏,也是代天子而為。

所以,通過了會試的士子,隻能稱之為貢士,意為會試的考官向皇帝舉薦的優秀士子。

至於所謂的進士,隻有經由殿試,皇帝欽點才能作準,這是屬於皇權的範疇,所以自然不可能有所謂的,殿試不得黜落士子的祖訓,否則的話,殿試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但是,沒有明文規定,不代表沒有這個規矩,就像蕭鎡所說的,大明自開國以來,還沒有過進入殿試但是被黜落的先例,這已經是科舉當中通行的潛規則。

蕭鎡也沒想到,天子的話這麼直接,一時之間,他似乎也有些不知該說些什麼是好,於是,這個時候,一旁的江淵便出列,道。

「陛下容稟,朝廷典製的確並無殿試不得黜落士子的規矩,但是,朝廷慣例如此,亦是為了令天下士子寒窗十年,不白費苦功。」

「能入會試之人,個個是才學出眾之輩,若因一篇策論有失,便黜落不用,恐令天下學子寒心,影響朝廷取士,懇請陛下三思。」

看著突然出麵的江淵,朱祁鈺眯了眯眼睛,敏銳的察覺到,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對頭。

剛剛他要黜落程宗,的確是臨時起意,但是,主要的原因並不是他寫的策論,而是朱祁鈺清楚,這是一個無德無能的佞臣。

如果說這個程宗唯一有什麼可取之處的話,那麼就是他極會鑽營,但是,這樣的人,讓他進入官場,苦的是老百姓。

朝廷開科取士,要的是能夠為國為民做事的人,不是要一個官油子。

所以,朱祁鈺儘管明知沒有先例,但是,還是下了要黜落他的決定,當然,這也是程宗自己倒黴。

畢竟,這次參加殿試的有兩百多人,若非他的卷子被排到前十,擺到了禦前,朱祁鈺還真未必能想得起他來。

對於這個決定,蕭鎡站出來提出異議,也很正常。

畢竟,既然是放在了卷首,說明至少蕭鎡自己對於這份卷子是極為滿意的,或者說,是有意收歸門下的,自然要竭力爭取。

但是,江淵這個時候出麵,就有些不對頭了。

照理來說,十份卷子,十個讀卷官每個人會向上推薦一份,如果說程宗的這份卷子,是蕭鎡推上來的,那麼,江淵這個時候又跳出來做什麼?

然而,即便是兩個人都站出來勸諫,朱祁鈺還是不為所動,輕輕搖了搖頭,道。

「當今天下,寒窗苦讀者不知凡幾,有人被攔在府試,有人被攔在鄉試,有人被攔在會試,有人從幼時開蒙到白發蒼蒼,始終奔忙於科考之上,苦功人人會下,何以因此而濫用朝廷官身?」

這話看似有道理,但是實際上,卻是在偷換概念。

府試,鄉試,會試攔下的人多了去了,但是,能進會試的人,一共就那麼一二百人,個個都金貴的很,和那些落第舉子豈能相比?

江淵躊躇片刻,正欲開口,便見到天子率先截住了他的話頭,肅然道。

「江先生不必再勸,朝廷選才,惟德惟能,朕以古聖賢道德功試諸貢士,意在試其見地才學,並非需要阿諛虛應之輩。」

「程宗的這份卷子,言稱當合道德才於一身,方能復古聖賢之世,看似有理,實則滿篇空談,左右逢源。」

「況此子策論當中,多有阿諛之詞,少有務實之言,足可見其人既無治國之才,亦無風骨之德,此等樣人,要之何用?」

這番話天子說的認真,但是,底下的大臣聽著卻一陣無奈。

因為,這完全就是在強詞奪理。

誠然,程宗的這份卷子可能有些兩頭討巧的意味,但是,追求聖賢之道,求道,求德,求功,從道理上來講,也不能說錯。

隻不過,這種境界自古以來,沒有人能夠達到而已,但是這不妨礙在文章當中,當做聖君的典範來說明。

所以,要說程宗的這份卷子有些空談,或許不錯,但是,要說從中看得出來他沒有治國之才和風骨之德,就實在是讓人難以認同了。

要知道,天子這次出的題目,其實本來就有些怪。

道,德,功,得其一便可稱聖賢,這不錯,但是,要讓為涉官場的普通士子來判斷孰優孰劣,孰易熟難,明顯就超出了他們能力範圍,甚至就連朝堂上的大佬們,也未必敢輕易下結論。

或者說,即便是他們心中有這樣的想法,也未必敢在殿試這樣重要的場合下寫出來,有些時候,鋒芒畢露不如和光同塵,這是官場上長久不變的道理。

因此實際上,在這次收上來的卷子當中,至少有一半左右的人,都是像程宗這樣保守含糊的答法,若按天子這個說法,那麼這次的科考,起碼要黜落掉一半的人了。

然而,就在江淵想要繼續開口的時候,他卻發現,身後有人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轉頭一看,正是內閣的另一個大臣張敏,對著他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

於是,江淵頓時冷靜下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