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九章:請開始你的表演(1 / 2)





文華殿上,群臣列隊進入,天子亦準時來到禦座之上。Google搜索.com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行禮之後,各部簡單的處理了些無關緊要的政事,緊接著,禮部尚書胡濙出列,對於整個春闈會試的狀況做了總結。

在他老人家的口中,這次會試雖然略有波折,但是,總體而言,是圓滿的,成功的,具有積極意義的,能夠為以後的會試提供經驗的一次春闈大典。

整個過程當中,胡老大人中氣十足,但是,在場諸臣都靜悄悄的,直到胡老大人將一眾進士誇了個天花亂墜,心滿意足的給「圓滿」完成任務的禮部表功結束,回到隊列當中之後,方有禦史出列,道。

「陛下,如今春闈已經結束,此次殿試當中,諸讀卷官識人不明,閱卷不當,險些致使朝廷掄才大典成為笑柄,雖得陛下聖明燭照,大宗伯等人竭力挽回,方未釀成大禍,得以圓滿結束,但是,有過有失者,不可不究。」

「近些日子以來,朝廷多有流言,稱翰林學士蕭鎡同士子程宗有親戚關係,因而在殿試讀卷時,蓄意打壓其他士子,操弄權柄,欺君罔上,妄圖以國家公器而施私恩,著實有負陛下隆恩。」

「臣懇請陛下,削去蕭鎡官身,下詔獄嚴加審訊,以正視聽!」

應當說,這番話說的非常狠,但是,這的確是這段時間以來,朝堂上的輿論風向。

這個禦史說的還已經算是克製了,私底下罵的更難聽的多了去了,據說這段時間,蕭家的府門外,日日都已經是被群情激奮的士子圍堵著,連門都出不去。

這番話像是打開了一個閘門一般,頓時有不少大臣紛紛出列,開口道。

「陛下,確實如此,朝廷掄才大典,不可輕忽,蕭孟勤私心作祟,有失公允,理當重處!」

「請陛下明鑑,蕭孟勤此舉,乃無君無父,欺瞞朝廷,此等大罪,若是輕縱,則朝廷威嚴必蕩然無存!」

「臣附議,請陛下嚴懲蕭孟勤,以正視聽,平民憤,安社稷之心!」

也不知是被人煽動,還是被氣氛感染,總之,一時之間,不少科道官員紛紛出列,要求嚴懲蕭鎡。

這副架勢,仿佛蕭鎡是什麼禍亂朝綱的大奸大惡之輩一般。

麵對「洶湧」的朝議,朱祁鈺眯了眯眼睛,臉上卻並沒有什麼表情,隻開口問道。

「總憲,諸禦史諫朕當嚴懲蕭鎡,你身為科道之首,是何看法?」

殿中沉寂了一瞬,旋即便起了低低的議論之聲。

要知道,從這件事情發生以來,天子並未對外表露過自己的看法,群臣所見到的,隻有天子讓蕭鎡暫時罷官,歸府待勘,同時,將其他讀卷官的品階降了一級,罰俸半年。

至於其他的,無論是彈劾蕭鎡的,還是少部分替他說好話的,奏疏遞到了天子那裡,都被留中不發,沒有個明確的表態。

眾臣原以為,天子是在等今天朝會上一同解決,但是,如今看來,卻似乎並沒有那麼簡單。

如果說,天子有意要重懲蕭鎡的話,那麼,順著剛剛那幾個禦史的話頭,處置了便是。

但是,天子點了左都禦史陳鎰的名,問他的看法,意味就不同了。

要知道,眼下的文華殿中,雖然看似鬨得歡騰,但是,高位的七卿大臣,甚至是內閣的大臣,六部的侍郎,一個都沒有出麵開口。

說白了,真正能夠擺在天子麵前的,還得是這些三品以上的大員,底下的這些禦史,人要是真的足夠多,那也能讓天子重視。

但是,眼下在殿中說話的,其實也就那麼幾個,隻不過因為其他人都沒有說話,所以,看起來像是滿朝物議沸然一般。

這個時候,天子讓陳鎰出列,看似是在詢問他的看法,但是實際上,其潛台詞就是,好好約束自己手底下的人。

當然,如果這個時候,陳總憲覺得底下的禦史們說的是對的,和他們做出了同樣的表態,那麼,事情的意義就又變得不同了。

不過,陳總憲這一次顯然是和天子一邊的,沒有要讓事態擴大的意思,於是拱手出列,道。

「回陛下,臣以為,此事不宜操之過急!」

一開口,陳鎰便直截了當的擺明了態度,否定了剛剛幾個禦史要求從嚴從快處理的看法。

這話雖是在回答天子垂問,但是,陳總憲的身子,卻微微側了側,隱約朝向了底下一眾大臣,隨後開口解釋道。

「方才大宗伯已然有言,如今春闈基本結束,進士名單,經七卿重新閱卷,陛下親自審定,不存在任何異議,朝廷掄才大典,依舊順利完成,故而如今善後之事,大可不必著急。」

「殿試讀卷過程當中,波折重重,除了蕭鎡之外,內閣大臣江淵,張敏,朱鑒等幾位大人,亦有疏失,此事涉及數位朝廷重臣,不可因急而匆匆處置,須得辨明內情,在做定奪。」

「至於民間所謂物議,臣這些日子亦有耳聞,其中頗有一些,是落第舉子在以此泄憤,固然其中有真正為此事不公感到憤怒的舉子,但是,這些士子們,也不過是道聽途說而已,未必便能知曉事情真相。」

「尤其是關於蕭鎡和程宗之間的關係,臣已經以都察院的名義,發文向程宗所在地方衙門求證,調查程宗求學以來,是否和蕭鎡曾有過交際往來,待地方衙門回文之後,一切情況明晰,再行處置不晚!」

這話說的算是有理有據,尤其是,從陳鎰這麼一個科道之首的大總憲口中說出來,本身就代表著很強的態度。

陳總憲平時隻是不顯山不露水的,但是,能夠穩坐科道之首,他本身在言官當中的威望是極高的。

這番話說下來,不少躍躍欲試的禦史,不由都露出了深思的神色,剛剛義憤填膺的禦史們,也有不少麵麵相覷,麵露猶豫之色。

但是,這是對於普通的禦史而言,對於朝堂上的重臣們來說,在聽完這番話之後,他們的神色頓時一動。

陳鎰會有這番表態,並不讓人意外。

要知道,陳鎰雖然性情秉直,但是,並不莽撞,也不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正常情況下,到了他們這種地步的人,除非萬不得已,不然是不會跟天子發生正麵衝突的。

作為最容易得罪人的科道官員,在這一點上,陳總憲自然更加小心謹慎。

回顧往昔陳鎰所做的事情,從最開始的左順門跪諫,到後來的羅通之事,陳總憲都在竭力的平和天子和科道之間的關係。

所以,這次自然也不會例外,蕭鎡的事情,早處置晚處置,並不算是什麼太大的原則性問題,天子既然點了他出來,那麼,陳鎰會壓一壓科道如今過分激動的情緒,是正常的事。

但是,引起他們注意的,是陳鎰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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