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九章:上林苑監(1 / 2)





南苑,位於京郊二十裡處,自元代時,便是皇家獵場,因其有永定河穿過,泉源密布,又稱為南海子。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當初,太宗皇帝尚是燕王時,便常來南苑遊獵,遷都之後,更是將此處擴建了一番,修築了一百二十裡的圍牆及諸多行宮,使得南苑成為了著名的燕京十景中的「南囿秋風」。

作為皇家獵場,南苑隸上林苑,和內庫,皇莊,皇店一樣,屬於皇家私產,其中設海戶千人,專門負責養育禽獸,以供皇家圍獵之用。

隻不過,隨著先皇駕崩,正統皇帝年幼,南苑已經十數年沒有進行過大型的圍獵了,南苑也就漸漸成為了為皇宮供給牛羊,蔬果的場所。

此次天子親自主持春獵,應該算是南苑近些年來,最大的一次圍獵,因此,從接到旨意開始,上上下下都忙了個底兒朝天,才總算是堪堪準備停當。

到了三月十五這一天,一大早,群臣便在奉天門外侯見,天色漸明,宮門大開,兩副駕輦並駕齊驅,同時自宮門而出,其後跟著的,是長長的一隊儀仗。

既然是春獵,那麼就算是國家儀典,陣仗肯定小不了,自然,也不是一日就能結束的,除此之外,這次參與春獵的,除了天子和太上皇之外,還有朝中的文武大臣,勛貴世家,四夷諸使乃至是從京營選拔而來的精銳將士。

浩浩蕩蕩的一支隊伍,鳴鞭而起,朝著南苑而去。

按照禮部呈上的儀程,春獵為期三日,首日祭天,次日圍獵,第三日演武,賜宴之後,第四日回京。

雖然說隻有二十裡路,但是,除了少數德高望重的大臣被天子賜乘馬車之外,大多數的大臣,都隻能老老實實的跟在隊伍後麵,靠雙腳走過去。

因此,這場春獵對於他們來說,可算是個苦差事,蜿蜒逶迤的隊伍從清晨出發,待到了南苑,便已經是日上三竿。

到了行宮,稍加安頓,用了午膳之後,緊接著又是繁瑣的祭天儀典,一整日下來,折騰到傍晚時分,才算是結束。

當然,歇下的隻是普通的大臣,一乾重臣是歇不了的,因為他們還要到行宮麵見天子。

行宮中燈火通明,天子坐在案旁,身側是懷恩和一個看著麵容不算太熟悉的宦官,再往旁邊,是一身飛魚袍的錦衣衛指揮使盧忠,案上擺著幾份文書。

往下頭瞧,三個緋色官袍的大臣,侍立在旁,一臉苦色,這三人不是別人,正是如今朝中舉足輕重的吏部尚書王文,戶部尚書沈翼和都察院的左都禦史陳鎰。

「說說吧,怎麼回事?」

相對應的,則是上首的天子一臉輕鬆,笑眯眯的開口問道。

但越是如此,底下三人的臉色便越是苦兮兮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有回話。

片刻之後,陳鎰硬著頭皮開口道。

「陛下,此事或有誤會,要不,召上林苑監正陳庸過來,或許他能說的清楚呢?」

「陳庸?」

聽到這個名字,天子的神色動了動,然後,在底下三人的注視當中隨口道。

「朕不想見他,這會他應該在詔獄裡呢,哦對了,錦衣衛剛剛從他府邸查抄出來的東西,瞧瞧?」

說著話,天子從案上拿出一份冊子,讓內侍轉遞了下來,幾人定睛一瞧,冷汗立馬就下來了。

這其中,尤其以沈翼反應最大,差點就跳起來了。

與此同時,朱祁鈺的臉色也終於冷了下來。

「區區一個上林苑監正,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聚斂了近三萬兩白銀,家中的金銀器物,田契宅邸,鋪子莊子,加起來少說得有近十萬兩,好大的膽子!」

「沈尚書?」

「臣在!」

沈翼心中叫苦不迭,卻不敢怠慢,立刻應道。

他今天本來高高興興的跟著天子來春獵,可誰想到,剛到行宮,就被叫了過來。

天子一說才知道,原來是因為,上林苑被人給告狀了。

事情其實很簡單,天子要親自主持春獵,所以,提前派了禁軍接管上林苑的防衛。

天子駕臨前一日,錦衣衛指揮使盧忠照例前往南苑巡視,結果這麼一巡,就發現了不對勁。

偌大的南苑當中,竟隻有些野兔,獐子,雉雞和其他的一些民間常見的禽獸,早年間被特命豢養的麋鹿,以及老虎,豹子這樣的猛獸,竟然寥寥無幾。

要知道,當初先皇喜好圍獵,曾專門命人豢養了諸多猛獸,迄今為止,朝廷每年仍然有專門撥付給上林苑豢養這些猛獸的銀兩。

可如今,真到了圍獵的時候,這些該有的猛獸,卻少的可憐。

於是,盧忠當即便趕回了宮中,將此事稟報天子,這便有了如今的這副場景。

「朕沒記錯的話,上林苑監正,是正五品官員,年俸一百九十二石,京城米貴,但至多也就是八錢銀子一石。」

「沈尚書是有名的金算盤,你來給朕算算,這陳庸,得不吃不喝攢多少年,才能有這十萬兩的家底!」

這話說出來的時候,沈尚書能明顯聽出,天子抑製不住的怒火,這是動了真怒了!

「陛下息怒,臣等有罪!」

儘管天子的這種算法,有點過分牽強,這京城裡的官員,真靠俸祿活著的,隻怕沒有幾個。

就算不談一些灰色收入,單是柴薪銀,田畝的免稅銀兩,朝廷默許的常例銀,七七八八的加起來,一個五品官,每月也能拿個幾十兩銀子,比俸祿要高的多。

若是加上那些並不合法,但是大家都在乾的灰色收入,譬如名下寄田,題字潤筆,地方官員的炭敬冰敬,鄉紳商賈的孝敬這些,哪怕是普通的清水衙門,綜合下來,多的不說,一年上百兩銀子總是有的。

但是,十萬兩,這也未免有些太過分了!

要知道,就算是沈翼這樣的朝廷重臣,而且管著大明的錢袋子,他的家底兒也不過就幾萬兩而已。

當然,這是因為沈尚書仕途光明,愛惜羽毛,所以不屑於搞一些貪汙受賄的把戲。

但是別忘了,沈翼已經是文臣中的第一梯隊了,朝中和他地位相當的已是寥寥無幾。

可就連他,家底兒也沒有十萬兩,可見這個陳庸,到底是有多麼膽大妄為。

另一旁,陳鎰也臉色鐵青,他今天被召過來,隻知道上林苑失了許多虎豹麋鹿等珍奇異獸,卻不曾想,這背後竟牽扯這麼嚴重的一樁事情。

看著跪倒在地的幾人,朱祁鈺臉色稍霽,但是仍舊帶著幾分怒意道。

「上林苑監,並不算什麼實權衙門,想來那陳庸來錢的路子無非就那麼幾條,受賄大抵是沒機會的,但是,貪汙卻是要查一查的。」

「除此之外,上林苑中豢養的虎豹麋鹿,皆不知所蹤,隻怕也和他這個監正脫不了乾係。」

「此事,首責在都察院,六科十三道,貴州道協管上林苑監,陳庸上任數年,貴州道禦史皆無所察覺,此乃失職!」

陳鎰低頭,默默挨罵。

雖然說,他其實可以有諸多理由辯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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