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八章:有事他真上啊!(2 / 2)





朱祁鈺沒有說的太明白,但是,這中間的關竅,在場的諸臣又豈會不知,聞聽此言,也隻能扼腕嘆息。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朱祁鈺卻再度開口,道。

「不過,據巡視的侍衛稟報,當時營地混亂時,孛都曾經到過行宮附近,當時,他身著蒙古貴族袍服,既沒有騎馬,也沒有帶太多的東西,幾個隨從的身上,也隻有一個小包袱。」

「當時值守行宮的禁衛詢問,孛都說,那是他要給太上皇的貢物……」

天子的話戛然而止,殿中也變得安靜下來。

這話,幾乎已經算是明示了。

從營地混亂,到天子遣內宦去宣召孛都,中間所隔的時間並不算很長,就算是路引和身份文牒能作假,但是,禁軍久在宮中,不可能辨認不出聖旨。

這種東西,從材質到印信,都不是能輕易偽造的,何況,就算能偽造,馬匹和喬裝宦官的衣物鞋靴,也都並不好尋。

孛都一旦鬨得動靜大了,立時就會被發現。

他能夠這麼無聲無息的離開南苑,隻能說明,是有人在幫助他!

至於這個人是誰……

」陛下,臣冒死進諫,太上皇私縱瓦剌首領,實乃不顧朝廷大局之舉,且瓦剌來使朝貢,份屬朝事,太上皇屢次召見,已屬乾預朝政,與歸朝之時所下詔旨有所不符。」

「如今更有此事,可見太上皇身側,必有奸佞之輩,挑撥離間天家,陛下雖念親親之情,兄弟之義,亦不可枉縱。」

「臣懇請陛下,徹查南宮上下,同時,詔命諸司,此後天下諸事,若涉政務,必得天子玉璽,若涉後宮,必見皇後鳳印,否則長此以往,令出多門,朝堂上下,必將混亂不堪。」

果然,到了最後,還是王天官不負眾望,率先出擊。

不得不說,王老大人深受天子賞識,不是沒有道理的……

有事他真上啊!

滿朝上下,也就隻有他敢這麼說話。

這一番話,先是指責太上皇乾預朝政,挑明了說,太上皇就是在違背當初歸朝是定下和天子及群臣定下的約定。

隨後又說,太上皇身側有奸佞之輩,這算是大臣們慣用的手法,所謂為尊者諱,大家心裡都明白,就是在給朝廷留麵子。

但是,王老大人的段位,用出來自然非同尋常。

他不僅說,而且要做,一句徹查南宮上下,便見這位老大人的真實目的。

說白了,雖然話是說太上皇受人蠱惑,但是,王天官的真實意思就是……

陛下,您太給太上皇臉了!

事實上,在外朝看來,對於太上皇這個哥哥,天子一直都十分恭敬儘心,衣食住行就不說了,幾次大節的朝見,朝臣們對南宮的奢華程度,有了深刻的認知。

除此之外,侍奉的人手也足足的,除了天子送進去的人,後宮聖母安排的內宦侍女,天子也沒有阻攔。

甚至於,為了護衛南宮,還專門增設了一衛的禁軍,並且毫無芥蒂的,將這支禁軍的統領一職,交給了親太上皇的孟俊。

這諸多行為,已然是將能做的都做了,天家和睦幾個字,不止是說說而已。

當然,對於朝廷的一乾大佬們來說,他們知道的更多。

從歷次的大典,還有這些日子以來的些許事件當中,這些老大人們,能夠看得出來,天子內心當中對太上皇並不待見,甚至在諸多地方,透露出防備之意。

但是,身居高位,他們對朝堂的理解,自然也更深刻。

天子若是對太上皇沒有防備,那才是怪事,有防備不是問題,隻要麵子上過得去,老大人們也不願摻和皇家這檔子事。

這也是老大人們,對於天子偶爾的小小任性,十分寬容的原因。

但是,即便是站在這些老大人們的角度來看,天子對於太上皇,其實也足夠仁慈了。

畢竟,歷朝歷代的太上皇也不是沒有,但是,能夠得到如此待遇的,南宮那位還是獨一份。

但是話說的難聽一點,其實對於老大人們來說,天家和睦是做給天下人看的,這個樣子維持住就可以了,至於真的和不和睦,其實也沒有人在意。

所謂徹查南宮,隱含的意思,其實就是加強對南宮的控製,奸佞之輩,自然就是太上皇在南宮中的心腹。

王天官的意思,實際上就是把太上皇的心腹都換掉,這樣一來,南宮的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天子,自然也就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當然,這種作為,畢竟是小道,拿不到台麵上來。

所以,王天官加了雙保險,最後的那兩句話,就差明著說,請天子下旨,讓有司可以對太上皇的詔旨置之不理了。

往常的時候,這番話說出來,必定會引起軒然大波,但是,這一回,朝堂上的老大人們,卻是眼觀鼻鼻觀心,當沒聽見一樣。

應該說,孛都的事情隻是一個引子,就算是沒有這件事,有了春獵場上,太上皇乾涉東宮幼軍的行為,也足以引起朝臣們的警惕。

事實上,在這件事情出現之前,已經有不少大臣盤算著,等到回京之後,要上奏天子,準備限製南宮的權力,隻不過,他們大多數人,沒有王文這麼激進罷了。

但是,有了孛都的這件事情,就讓他們意識到,不能再放任太上皇胡鬨下去了。

就如王文所說,再這麼下去,朝堂非要被太上皇攪亂不可。

因此,雖然王文的話說的有些刺耳,但是,底下一眾大臣,卻個個都沒有要出麵反對的意思。

所以還是那句話,如今天家的關係,翻遍史書也是頭一遭,作為大兄皇帝,而且是和平演變的繼位過程,這種情況下的太上皇,到底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都是模糊狀態。

想要將這種狀態分割清楚,就隻能是見招拆招,在不斷的實際積累當中相互拉扯,去不斷摸索出一個邊界來。

當然,在這個過程當中,肯定是會有各種各樣的糟心事出現的。

大殿當中有些沉默,一幫老大人是不想摻和這檔子事,而王文一個人又顯得有些單薄,朱祁鈺若是就這麼立刻答應下來,未免顯得有些急切。

這麼耽擱著,外頭忽然進來兩個內侍,緊接著,懷恩上前稟道。

「陛下,阮浪公公在殿外,說是奉太上皇旨意前來,要求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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