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六章:國公爵位不好拿(1 / 2)





這話說的輕描淡寫,甚至可以說是謙恭有禮,但是,落在朱儀的耳中,額頭上卻不免滲出一絲絲的冷汗。

他又不是傻子,焉能聽不出這話中隱含的情緒。

心中暗道一聲不妙,朱儀強笑一聲,上前拱了拱手,道。

「公公這才是折煞朱某了,名器官爵,皆是陛下所賜,官吏臣民,皆為陛下效力,何談什麼身份不身份的,陛下麵前,朱某這個公爵,怕是未必有公公這個東廠提督的份量重!」

話雖如此說,可是以朱儀如今的身份,這話裡話外的,把自己和舒良這樣的一個宦官,都劃在為天子效力之人的地位上,給人的感覺,自然還是十分熨帖的。

眼瞧著舒良臉上的假笑略收了收,朱儀心中略鬆了鬆,繼續解釋道。

「方才所言,實是迫不得已,張輗這些勛貴麵前,朱某若是表現的和公公太過親近,恐讓人心生疑竇,言辭之間多有冒犯,還請公公見諒。」

這回,舒良倒是沒有像剛剛那樣,隻聽不說,而是笑眯眯的回了個禮,道。

「咱家開個玩笑而已,國公爺何必緊張?」

見此狀況,朱儀輕輕鬆了口氣,正打算邀人進入書房中,卻見舒良話鋒一轉,悠悠又道。

「不過話說回來,國公爺說的沒錯,咱家就是皇爺腳底下的一條狗,皇爺說什麼,就是什麼,皇爺讓咬誰,就咬誰!」

「可這天底下,想當狗的人多了去了,國公爺覺得,當皇爺的狗,丟人嗎?」

平心而論,這話冒犯的很。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言下之意,其實不言而喻。

朱儀聽完之後,先是愣了愣,隨後臉色漲紅,遲遲沒有說話。

舒良倒也不催他,就這麼站在遠處,靜靜的望著他,直到片刻之後,朱儀方有些艱難的道。

「當然……不丟人。」

「公公說得對,給陛下當狗,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福分……」

這下,舒良的臉色才算是徹底好了起來,拱了拱手,道。

「有句話叫什麼來著,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天子之尊,生殺予奪。」

「道理都是一樣的,不過,咱家肚子裡沒什麼墨水,說不出那些好聽話,若有冒犯不敬之處,國公爺見諒。」

「話糙理不糙,國公爺仔細著想想,想必能明白咱家的意思。」

朱儀拱了拱手,臉上扯起一絲笑容,開口道。

「這是自然!」

「如此,多謝國公爺寬宏大量,咱家在外頭耽擱的時間不短了,也該回宮去向陛下復命了,告辭。」

舒良的目的達到,自然也不多留,一抬手回了個禮,就打算離開。

朱儀心中複雜的同時,麵子上的禮節,自然還是不能丟的,見舒良就此告辭,他便開口道。

「已經午間了,公公一路奔波,想必十分辛苦,不妨在我府上用飯,也算是聊表謝意。」

這話純純的是在客氣,就算不談剛剛的不愉快,以舒良的身份,也不適合在成國公府留宴。

畢竟,他是低調而來,一路上走小側門,還能躲著人,但是上了宴席,伺候的時候人多眼雜,難免會徒生枝節。

這一點,雙方都明白,所以,朱儀真的就是客套兩句。

不過,讓他沒料到的是,舒良竟然真的轉了過來,道。

「國公府的宴席,咱家確實還沒嘗過,若有機會,自然是要嘗一嘗的,不過今日怕是不行了,咱家這幾日腸胃不好,像是炙肉,紅燒鯉魚這樣的菜,太過油膩,怕是克化不了,就不麻煩國公爺了。」

說罷,也不待朱儀有所反應,抬步便離開了院子。

清風將人送了出去,朱儀站在院中,眉頭緊皺,對著身旁的老管家問道。

「夫人今天吩咐下去做的菜品,你跟舒公公說了?」

老管家搖了搖頭,道。

「回少爺,按您的吩咐,老奴隻聽舒公公的吩咐,並沒有主動跟他說什麼,這一路上,他也沒開口問什麼。」

遲疑片刻,老管家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眼中閃過一抹擔憂,道。

「少爺,咱們廚房今日準備的菜品,本沒有炙肉,是夫人剛剛到了後院之後,才吩咐下人做的。」

言下之意,知道今日做了炙肉的人並不多,不會是提前泄露出去的。

站在院中,朱儀嘆了口氣,輕輕捏了捏眉心,悠悠道。

「看來,舒公公說的那句話,不全是在虛以委蛇,這國公府的世襲鐵券,果真是不好拿啊!」

他焉能看不出來,剛剛舒良張狂的樣子,其實是故意為之。

和這位東廠大璫打了這麼久的交道,朱儀對他的脾氣秉性,多少也是了解些的。

這位舒公公,睚眥必報是真的,但是,更擅長的是笑裡藏刀。

可不是這種一眼望過去就能看出來的假笑,而是真正的當麵笑嘻嘻,背後捅一刀。

所以,他剛剛這麼跋扈,必定是有意為之。

其用意無非也就是和張輗一樣,在試探自己復爵之後,到底立場想法有沒有改變而已。

看著自家少爺惆悵的樣子,老管家小心翼翼的問道。

「少爺,要不要老奴下去查查,今天清風一直跟在您身邊,沒往後宅去,如果要仔細查的話,應該……」

「不必了!」

話未說完,朱儀就擺了擺手,道。

「查是要查的,但是,現在不是查的時候,這個時候,要是真的查了,反而壞事,罷了,隨他去吧……」

說著話,朱儀輕輕甩了甩頭,仿佛要將這些煩心事都丟到腦後,邁步便往後院走去。

不過,走了兩步,他似是又想起了什麼,轉身對著管家吩咐道。

「這件事情,不要讓夫人知道,這些事情,我來煩心就夠了。」

「是……」

時間一天天的滑過,轉眼便落入了五月。

橘紅色的夕陽,沉沉的落下地平線,風沙捲動,旌旗獵獵。

傷痕斑駁的宣府城上,青年將軍仗劍而立,遙遙望著遠方,在他的身側,少年人儒服玄冠,長身玉立。

「小傑,你想好了嗎?」

眼看著落日的餘暉漸漸消散,楊信終於將目光落在身旁略顯瘦弱的少年身上,向來堅毅剛硬的臉上,罕見的帶著一絲擔憂。

「邊境危機四伏,你要去的地方,又是……你素來身子不好,出了這宣府的城門,為兄再想護著你,可就鞭長莫及了。」

「現如今,你二哥被流放龍門衛,老三又被貶到了廣西,你若是再有什麼閃失,我這個做大哥的,該如何向伯父交代?」

數日以前,楊傑就到了宣府城中。

在他到來之前,楊俊就接到了楊洪的家信,自然,也就清楚了楊傑的來意。

楊家四兄弟,雖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是,感情卻頗佳。

所謂長兄如父,這些年楊俊雖然回京的次數不多,可對於自己這個最小的弟弟,卻比其他兩個弟弟,要疼愛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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