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四章:這是咋了?(1 / 2)





下了早朝,一眾大臣三三兩兩的散去,神色卻都有些不大自然。

無他,雖然今日早朝一切如常,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但是,幾乎是所有的大臣,都有一種惶惶不安的感覺。

至於原因,則是因為禦座之上的天子,今日顯得格外的焦躁。

應該說,這種現象非常罕見。

自天子登基以來,無論什麼時候,都從容不迫,智珠在握,就連紫荊關一役,前線戰事最緊張的時候,天子也不曾有一絲一毫的慌亂。

但是今天早朝,雖然天子看起來沒什麼異常,但是,他老人家身側的氣壓,卻一直低的嚇人。

好不容易等到下了朝,一幫重臣都不約而同的留了下來,開始相互打聽,然而,哪怕是平素和宮中交往最多的內閣,也對此一頭霧水。

直到成敬公公姍姍來遲,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陛下有旨,召吏部尚書王文,兵部尚書於謙,戶部尚書沉翼,工部尚書陳循,禮部尚書胡濙,左都禦史陳鎰,內閣首輔王翱,次輔俞士悅文華殿覲見。」

於是,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被點到名字的大臣,默默的對視了一眼,便跟著成敬進了宮中。

但是,就這麼一頭霧水的進去,老大人們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因此,在路上,這幾個人各自打著眼色,最後,還是俞士悅無奈,往前緊著走了兩步,問道。

「成公公,不知陛下今日召見我等,所為何事?」

要論對天子的了解,自然是宮中的宦官更多,加上成敬的脾氣好,大多時候,能透露的消息他都不瞞著。

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聞聽俞士悅發問,又瞧見一旁的老大人們雖然個個目不斜視,但是實際上都支棱起的耳朵,成敬躊躇片刻,還是道。

「前日夜間,陛下突召了欽天監的官員覲見。」

欽天監?

一眾大臣愣了愣,怎麼都沒想到,這事情會和欽天監扯上關係。

欽天監,掌察天文、定歷數、占候、推步,測候日月、星辰、風雲、氣色之事。

這個機構看起來神秘無比,但是實際上,在敬鬼神而遠之的儒家體係當中,欽天監承擔的地位,更重要的是曆法的修訂以及對天文氣象的研究。

畢竟,對於農耕社會來說,掌握農時和天氣的變化,對於農事來說,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當然,偶爾欽天監也會對很多神秘事件做出預測和解釋,因為涉及到占卜和推算,所以,有些時候,也會被人猜測議論。

但是按理來說,當今天子,應該不是一個會篤信鬼神之事的人,而且,欽天監如今的監正,家學淵源,人品還是信得過的,也不是那種會蠱惑君上之人。

那到底是什麼事呢?

滿懷著疑惑,一幫大臣來到了文華殿。

「臣等參見陛下!」

「諸位先生,坐吧……」

行禮過後,天子照常賜座,神色當中已然看不出來什麼,但是,隱隱的一抹愁緒,卻還是被眾人敏銳的察覺到了。

「沉先生,戶部如今的存糧如何?」

剛一坐下,沒有任何的緩衝,天子就直奔主題,點了沉翼的名。

啊這……

沉尚書眨了眨眼睛,謹慎開口,道。

「陛下,近日朝廷支出頗多,去歲畿輔,山東,河南等地大旱,大名、順德、廣平、保定、處州、太原、大同七府饑荒,朝廷收入驟減。」

「加之賑災,撫恤官軍,修築大渠,太子殿下出閣,贖買軍屯……」

雖然知道自己得收著來,但是,沉尚書習慣使然,一張口就開始扳指頭算。

實話實說,他這個戶部尚書,當得的確很難。

土木之役本就耗費了大量的財力物力,令國庫空虛之極,接下來又是一場大仗打下來,天子仁慈,死難官軍的撫恤半點不準拖延,又要修築大渠,又要賑災。

給太上皇翻修南宮要花錢,天子選秀要花錢,太子出閣要花錢,上回天子登基還好,考慮到國庫的底子,沒蠲免太多的賦稅,但是後來,隨著國庫稍稍鬆快了一些,太子出閣,天子大筆一揮,又免去了去歲受旱災等七府之地的稅賦。

然後就是整飭軍屯,拉著戶部一塊出錢贖買,一樁樁的事,樣樣緊要,件件重大,整的沉尚書頭一天比一天大。

不然的話,他堂堂的戶部尚書,七卿之一,哪會死皮賴臉的天天找皇帝要錢,他不要麵子的嗎?

還不是沒有辦法!

然而,沉尚書說著說著,就感覺氣氛有些不對,一抬頭,便見天子目光灼灼,全無平時的那副溫和。

「咳……」

沉翼到底是久經宦海之輩,見勢不妙,立刻話鋒一轉,道。

「不過,去歲除去受災之地外,其餘地方稅賦正常,加之互市開通後,邊境商稅流入國庫。」

「如今國庫當中,尚有存糧約一千八百九十萬石,絹九萬一千匹,絲兩萬四千斤,綿十二萬五千六百三十斤,布一十四萬四千匹。」

「除此之外,尚存可調動的銀兩有一百三十餘萬兩,各地常平倉存糧,尚需統計……」

作為戶部尚書,沉大人的專業素質當然是過硬的,國庫的具體情況,可謂是信手拈來。

不過,按照常理來說,國庫的底子到底有多少,並不好當著朝臣的麵,一一的具體列出來。

不然的話,就會迎來現在沉尚書四周的目光。

就這?

偌大的國庫,堂堂的大明朝,國庫就這麼點東西?

一幫老大人們看著沉翼,一臉的懷疑之色,心中甚至暗自在猜想,國庫每年的歲入,不會都被沉翼這個老貨給黑了吧。

這就是典型的光看見戶部風光,見不著戶部作難。

事實上,真要說的話,如今國庫的狀況,和土木之役剛剛結束的時候相比,是差不多的。

但是別忘了,這一年多下來,在戶部的支持下,辦了這麼多的大事,而且,就在前一段時間,有一大批的勛貴世家,獻出了自家的田冊,戶部還要負責支付贖買銀,這筆支出也算進去的話,整個朝廷這一年多下來,其實不亞於又打了一場大仗。

這種情況之下,戶部能夠保持基本的收支平衡,已經是非常艱難了。

當然,帳麵上依然非常難看,可是,這已經是沉尚書天天撒潑打滾,四處摳摳搜搜,豁了老臉打秋風,竭儘全力能做到的極限了。

因此,麵對著這幫老大人質疑的目光,沉尚書毫不勢弱的挺直腰板瞪了回去,在戶部尚書的位置上,要說事事周全,件件圓滿,一點錯都沒犯,這點沉翼當然不敢保證。

但是,他敢說在場這麼多人,換了任何一個坐在戶部尚書的位置上,都不可能做的比他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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