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章:先發製人(2 / 2)





除了楊洪之外,就連最遲鈍的範廣,也嚇得立刻跪了下來。

「陛下息怒!」

然而,這句話不僅沒有起到息怒的效果,反而像是一個閥門一樣,一下子讓天子的怒火瞬間傾瀉出來。

禦案輕輕一震,發出清脆的響聲,天子罕見的拍了桌子!

「朕有什麼可息怒的?」

「依朕看,這楊傑肆意妄為,攪亂了瓦剌和韃靼對峙之勢,給了瓦剌可趁之機。」

「用計誆騙已經和大明達成和議的脫脫不花被部下襲殺,有違聖人之道,有失大明體麵。」

「膽大包天,不遵聖命,自以為是,令大明和草原部族交惡,更有可能讓瓦剌重新恢復元氣,圖謀大明。」

「如此罪人,朕該連發十三道聖旨,召他立刻回京,然後命錦衣衛鎖拿下獄,以正視聽。」

「若有必要,也該罷去楊氏一門的爵位,好給韃靼瓦剌賠罪,讓其偃旗息鼓,重新與大明交好。」

「是吧?」

這番話,天子說的口氣平平,甚至於,帶著幾分輕柔,如果不是最後那泛著冷意的兩個字,幾乎就像是真的在責問楊傑一樣。

但是,越是如此,在場的一眾大臣,便越覺得心驚膽戰。

他們的預感果然是對的,每當天子用剛剛那種口氣說話的時候,接踵而來的,必然是狂風驟雨。

這一番話,說的很重!

天子將楊傑比作嶽飛,言下之意,他此行有如同嶽飛一般的大功績。

那麼,朝廷會如何對待他呢?

斥責,召回?

那不是把天子變成趙構了嗎!

而他們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跟那賣國求和的秦檜,又有何不同?

場中的氣氛沉重之極,天子怒氣勃發,冷冷的望著底下的大臣。

大殿當中,群臣跪伏,在天子的威勢之下,頭都不敢抬,而唯一站著的楊洪,則是冷眼旁觀,袖手而立,絲毫沒有要出言勸導的意思。

事實上,楊洪最初還沒什麼感受,但是,當他聽到嶽武穆三個字的時候,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此刻再看到其他大臣心虛的樣子,他何嘗不明白這幫人剛剛在想什麼?

無非是覺得,楊傑攪動韃靼的局勢,讓瓦剌有了崛起的機會,一旦事有不諧,真的讓瓦剌趁勢而起。

那麼,便將一切的責任都丟到楊傑的身上,讓他來當這個社稷罪人!

這般作為,他在軍中見得多了。

那幫監軍和提督的大臣,打了勝仗說是自己的功勞,打了敗仗就說是主將的誤失,把責任一股腦推個乾淨。

至於那幫豁出了性命在戰場上廝殺的人……

誰在乎?

如今,他的兒子為了國家社稷,拖著孱弱的病軀,遠赴迤北,在草原上周旋遊走,嘔心瀝血。

可是眼前這幫人,高居廟堂之上,隨隨便便的,就想要拿著他的性命去求和。

呸!

楊洪竭力控製著自己,不露出鄙夷的表情,但是,隱在袖袍下的拳頭卻早已經緊緊握起,青筋迸發。

這個時候,隻知道天子生氣,但是對為什麼生氣一頭霧水的範廣才明白了過來。

和楊洪一樣,冷冷的瞪了在場的其他大臣一眼,範廣直起身子,拱手道。

「陛下明鑑,臣以為,楊鎮撫使此番能夠攪亂韃靼各部,乃是大功,所謂上兵伐謀,其次伐交,草原各部,向來是朝廷心腹大患,如今楊鎮撫使不費一兵一卒,便令其相互攻伐,內耗不已,縱然是令瓦剌有可趁之機,也不可抹殺其功。」

「何況,瓦剌如今元氣大傷,韃靼雖然內亂,但是各部也並非毫無反抗之力,朝廷如此畏首畏尾,豈是大明作風?」

「故此,臣以為,不論此番楊鎮撫使歸來,草原局勢如何,絕不可以此降罪,否則,必令軍中上下寒心!」

這番話說出來,天子的臉色方才稍霽。

見此狀況,其他的幾個大臣各自對視了一眼,皆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苦笑。

他們這可真是……無妄之災!

這一句話都沒說呢,就被天子快給打成了秦檜之流了。

的確,剛剛的時候,他們對於楊傑的所作所為,是覺得有些不妥,覺得他沒有考慮後果。

但是,他們倒也不至於將一切責任,都推到楊傑身上吧。

何況,就像範廣說的,無論如何,韃靼內亂,對於大明來說,都是好事。

草原上自古以來就部落眾多,但是,成吉思汗隻有一個。

而且,成吉思汗的崛起,也是有種種原因,若非是當時遼,宋,西夏,金國多個政權並立,蒙古各部,也沒有那麼容易就被成吉思汗統一。

誠然,韃靼分裂之後,瓦剌的勢力在各部當中最強。

但是,這不代表瓦剌就一定能吞併其他的部落。

要知道,草原各部都不傻,如果被逼的急了,他們自然也會摒棄前嫌,攜手對敵,而且,草原廣闊,大小部落眾多,以如今來看,各部都是野心勃勃,並不是那麼容易被打敗的。

再加上,韃靼和大明互市以來,至少五大部落,獲得了不少好處,而且,還有黃金家族這個正統。

種種原因之下,瓦剌肯定是能夠從這次韃靼內亂中獲得好處的。

但是,想要再次成長到對大明有威脅的程度,中間變數太多了,而且,至少需要幾十年的時間。

所以,他們最多就是覺得楊傑這個年輕人太過膽大包天,拿他出去定罪,絕不至於。

更不要說,將他下獄,來求得所謂的「和韃靼重歸於好」,真要是這麼乾了……呸,不可能這麼乾!

這個想法剛剛升起來,就被老大人們狠狠的掐滅了,而且,還要在心裡啐上一口。

不過,感受到天子的怒火,還有楊洪跟範廣冰冷的目光,他們也隻能苦笑連連。

停了片刻,還是王翱先開口,道。

「陛下息怒,臣等絕無要怪罪楊鎮撫使的意思,如範都督所說,此次楊鎮撫使所為,於國有大功績,相比嶽武穆,臣倒覺得,楊鎮撫使的膽魄氣度,更似古之藺相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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