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一章:示威(2 / 2)





「陛下!」

這一次,打斷天子的是周王自己,他起身拱了拱手,道。

「臣失儀,願受陛下責罰,但是,陛下所言有失,臣不得不出言諫止,請陛下明鑑。」奴

這……

天子的神色愈發的無奈,周王可以這麼說,但是,他畢竟是藩王,而且是長輩,又豈好真的因此而責罰?

因此,稍稍停了片刻,天子也隻得道。

「周王叔祖請說便是。」

「謝陛下。」

周王拱手謝恩,但是目光,卻有意無意的瞥了一旁的俞士悅一眼,動作並沒有刻意掩飾,因此在場的大臣都看得清清楚楚。

這是在示威!奴

周王很清楚,以他的身份地位,天子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真正的責罰他。

原本這是一件小事,但是,有了剛剛魯王和俞士悅的插曲,現如今的狀況,就變得格外的刺眼。

而這,正是周王想要的效果。

同樣的事情,文武百官做,便是錯,但是,宗藩親王做,未必是錯,這便是藩王宗親,不同於文武百官的地位。

所以說,從這一點便可看出,諸王今日前來,目的絕不僅僅是於謙一人,而是要給整個文臣一個下馬威。

又或者,這才是他們對於整飭軍屯這件事情的報復。

稍稍停頓之後,周王便繼續開口,道。奴

「陛下,便宜之權雖然可以先行決斷,事後呈報,但是,卻並非無所不包,於謙身為兵部尚書,涉及朝廷政事,文武官員,自可以便宜之權先行處置,但是,這其中絕不包括藩王宗親。」

「我朝祖製,朝廷文武官員,勛戚大臣,僅可奉命傳旨宣召藩王進京,受陛下親自勘問,除此之外,不得以聖旨,符命或公文審訊,問罪,處置藩王,若有,則藩王可將來人拿下,遣使入京,麵聽聖訓。」

「又凡軍民人等,敢有侮慢藩王者,即拿赴京,按律問罪。」

「且不提於謙僅有所謂便宜之權,並無圍堵王府,冒犯王駕之聖旨,便是真的手中有聖旨,乃至是王命旗牌,依照祖製,也不可冒犯諸王,若不得已必須有冒犯之舉,當由內官皇親先奉聖旨,宣召諸王進京,麵聽聖訓後,再奉旨而行。」

「故此,臣以為,於謙所行之事,一則有悖祖製,有失臣子之道,二則有離間親親之嫌,陛下不可不察。」

這一番話,徹底堵死了天子居中轉圜的可能,而且,想要反駁都很難。

因為周王所說的,就是皇明祖訓當中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的,說到底,還是因為藩王宗室與朝廷文武大臣不同,於謙是朝廷之人,他的便宜之權再大,也隻能管得到朝廷大臣,但是,藩王宗室,卻隻能天子來教訓。奴

在這方麵,皇明祖訓有著詳細的規定,當初太祖皇帝立藩屏,最擔心的就是有朝臣從中作梗離間天家,所以特意加了這些規製,但是現在,卻成了周王等人攻訐於謙,最有力的武器。

見此狀況,天子的眉頭微皺,顯然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太好的辦法,沉吟片刻,天子隻得將目光轉向在場的一眾大臣,問道。

「諸卿對於這件事情,作何看法?」

說罷之後,天子似乎是又響起了什麼,於是又補了一句。

「今日朕宣召之人,皆是宗室藩王,朝廷重臣,不必拘謹,暢所欲言便是。」

吃一塹長一智,有了魯王和周王剛剛拿奏對的規製做文章的舉動,天子顯然也學精了。

有了這句話,殿中諸臣再怎麼說,至少都不會因為開口說話而被怪罪。奴

不過,這顯然不是一個好做的差事,眾臣相互看了一眼,最終,還是胡濙率先上前,道。

「陛下,臣以為,周王爺說的有理,這件事情,的確是一些官員行事不周,有所冒犯。」

「但是,整飭軍屯乃是朝廷大政,涉及繁多,朝廷上下,總會有顧及不到之處,一時有過在所難免,不過,為國效力儘忠之心,無論是朝廷文武,還是宗室藩王,總是相同的。」

「在場皆是天家宗親,自能明白何為為國之道,於少保此番出京,風雨兼程,嘔心瀝血,清丈軍屯,將各處軍屯收歸朝廷,功勞苦勞,總還是有的。」

「念在於少保一心為國,也請陛下寬宥不罪,臣相信,諸位王爺,也並不是想將此事鬨得沸沸揚揚,既令朝廷顏麵儘失,又讓陛下痛失愛臣,對吧?」

作為滿朝資歷最老的大臣,胡濙剛剛在旁看著,對於眼前局勢,已然有了一個清晰的判斷。

這幫藩王,個個都是有備而來,有人負責胡鬨,有人負責和稀泥,有人負責主持公道,分工明確。奴

如果是單獨對上他們某一個,那麼都容易解決,但是,他們聯合起來,就變得棘手無比。

尤其是,這些藩王明顯已經有了共同目的的情況下,唯一的辦法,就是快刀斬亂麻,儘量用最小的損失解決此事。

所以,這種時候,跟他們辯駁於謙到底有沒有過錯,毫無意義,剛剛周王等人的行為,其實已經表明了一切。

他們不會去討論事情的對錯,隻會死死的咬住於謙的所作所為有違祖製這一點不放。

一旦事情越鬨越大,朝野儘知,那麼最後必定會鬨的難以收場,甚至於,說不定連天子都會被拖下水,因為到了那個時候,天子無論是什麼立場,都會無比為難。

因此,胡濙上來就說於謙有錯,但是,又申明他是為國儘忠,情有可原,順帶著捧了捧在場的諸王,最後故意的將事情的處置推到了極點上。

這些藩王隻要不傻,就知道,朝廷或者說天子,不可能真的因此就罷免於謙這樣一個朝廷重臣。奴

要是真的這麼做了,即便是對諸王來說,事情也會變得難以收拾,所以胡濙故意這麼說,就是希望諸王的態度能夠稍稍軟化一些,至少,不要像現在一樣步步緊逼。

但是,這些藩王顯然也不是好糊弄的,聞聽此言,魯王直截了當的開口,道。

「陛下,臣等此來,隻是為了申明對錯,辨明是非,討上一個說法,至於分明對錯之後,該如何處置,相信陛下自有論斷,此非臣子可以置喙之事。」

()

1秒記住網:.

</br>

</br>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