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七章:漢武故事(1 / 2)

皇兄何故造反? 月麒麟 2226 字 11個月前




旭日初升,俞士悅結束了早朝,匆匆用了早膳,便到了文華殿東側的清寧宮。

太子出閣備府,並不是簡單意義上的移居住所這麼簡單,在後宮當中,太子隨母妃所居,和其他妃子的宮殿並無不同,但是一旦出閣備府,就要為預政做準備。

和後宮相比,文華殿之側的清寧宮,也即東宮,兼具日常起居和政治功能,規模要遠比後宮妃嬪的殿宇更大。

清寧宮有三道大門,入前門便算是進到了東宮範圍,左右有長長的廊廡供宮人行走,向內再過兩道門,便可見清寧宮正殿,正殿兩側,各有連房七間,左七間為寢宮,門上各堆紗,畫忠孝廉節故事,以教太子,右七間內設紅寶座,其內另有弘仁殿,用作太子單獨召見大臣所用。

詹事府並不在東宮之內,而是和在宮城外,翰林院東側,東宮屬官每日進講,預先將所需之物送入清寧宮,存放在右七間中,進講之時取出,因太子現如今尚未預政,所以每日經延皆在清寧宮正殿,待太子日後長成,開始處理朝政,經延之地便會移到文華殿。

入清寧宮正殿,正中間設皇太子座,其後畫屏以金碧飾之,其座左右另有大鏡屏各二,鏡方而長,高五尺餘。

俞士悅是卡著時間來的,因此,他來的時候,東宮諸臣已然到的差不多了,和皇帝經延不同的是,東宮掌教輔太子之責,因此,無論經延由誰來主講,凡是沒有其他特殊差事的東宮屬官,都要在旁侍奉。

很快,小太子一如既往的板著小臉在內宦的侍奉下來到殿中,諸臣立刻排好隊列,對著坐在上首的太子殿下躬身行禮。

“臣等參見太子殿下。”

“免禮,賜座。”

不知為何,朱見深今日的興致好像不高,有些無精打采的,如往常一般抬手賜座之後,便一臉神思不屬的樣子。

這不由叫俞士悅皺了皺眉,道。

“太子殿下,學問之道,在於專心致誌,殿下年紀尚幼,更當看重治學之習慣,切莫分心。”

小太子一向聽話,聞聽此言,立刻收回了心神,小臉繃緊,道。

“孤知錯了,謝先生教誨。”

說罷,正襟危坐,挺直了腰板,一副認真聽講的樣子。

見此狀況,俞士悅點了點頭,拱手道。

“殿下,今日我們繼續講《史記》,前日,臣為殿下講解了孝景本紀,不知殿下可還記得?”

如今皇太子的課業,大致分為三個部分,其一是基礎的習字誦讀,這些最是簡單,所以,正常不會放到經延上來,而是會有東宮的屬官每日監督檢查。

其二則是儒家經典,目前以孝經,大學,中庸為主,這部分是最主要的學習內容,不求速度,但是卻要求讓太子能夠深通其意,所以幾乎是一字一句的慢慢講解的。

其三是為預政做準備的政書,年前已經講解了太祖皇帝的皇明祖訓和宣宗皇帝的禦製帝訓,轉過年來,便開始了史記的講解。

作為內閣次輔,俞士悅每日政務繁忙,所以,儒家經典他雖然同樣能講授,可卻沒有太多的時間準備,相反的,因為日日接觸政務,所以,這種需要結合政務來舉例講解,而且,至少現階段,並不需要太子有太深刻理解的政書,顯然更合適他來講讀。

課前提問是固定流程,小太子自然早早做了準備,聞聽俞士悅發問,他便晃了晃小腦袋,道。

“記得,景帝登基時,雖經文帝朝恢複多年,可仍舊國力不豐,景帝繼位後,輕徭薄賦,仁德愛民,以有文景之治,雖無赫赫之功,卻可當賢君之名。”

這話基本是之前俞士悅的原話,不過,對著這般年紀的孩子來說,已是不易。

“殿下聰慧,那我們便來講今日的內容,孝武本紀……”

簡單的誇讚了一句,俞士悅便開始接著往下講授。

既然要講史記,那麼無論如何是繞不過漢武帝的,而且,武帝可講的事情很多,因此,俞士悅有意放慢了進度。

看著小太子的興致仍舊不太高,俞士悅心中歎了口氣,索性便講起了一些和漢武帝有關的軼事。

果不其然,一講起故事來,小太子的精神明顯集中了許多。

“殿下,這便是金屋藏嬌的故事,陳阿嬌欲得皇後尊榮,可卻忘了,無德無才之輩,即便能得尊榮一時,也難保一世。”

“武帝雄才大略,心胸可稱寬廣,但是陳阿嬌依仗扶助陪伴之功,屢屢冒犯,其後更是施以婦人媚術,暗行巫蠱,方有長門被廢之禍。”

“若陳阿嬌能夠謹守本分,行皇後之責,安定後宮,輔弼武帝,以她的身份地位,自可安穩一世,豈有被廢之事?”

俞士悅講這個,原本是想教導朱見深,凡事要走正道,不可行妖邪之事。

但是,小太子的關注點,卻明顯不在於此,聽了俞士悅的講解,他眨了眨眼睛,問道。

“先生剛才說,武帝原本不是太子,是得了陳阿嬌的幫助,才成了太子,那在他之前,太子是誰?”

這個問題一出,俞士悅便敏銳的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兒。

但是,他又不能不答,躊躇片刻,他隻得開口道。

“回殿下,是景帝長子劉榮。”

儘管俞士悅已經儘量簡潔,但是,小太子仍然一下子抓住了重點,胖胖的小臉變得有些沉鬱,問道。

“這麼說,武帝並非景帝的長子,那他是景帝的嫡子嗎?”

這……

俞士悅眉頭緊皺,他幾乎能夠確定,一定是有人在太子殿下麵前說了什麼了。

也是,這段時間,因為皇帝的嫡子降生,京城上下各種風言風語沸沸揚揚的,東宮怎麼可能沒有聽聞。

這個問題朱見深問的簡單,但是對於俞士悅來說,怎麼答,卻都是錯。

如果答是的話,那麼很容易聯想起近來發生的事,如果答不是的話,那事兒更大,非嫡非長被立為太子,更是會引發不必要的聯想。

因此,沉吟片刻,俞士悅便道。

“殿下是想知道,劉榮為何被廢?”

朱見深點了點頭。

於是,俞士悅便道。

“此事同劉榮自己及其母親栗姬有關,當初,景帝沉屙難起,臥病之時,曾囑咐栗姬與太子劉榮,待景帝百年之後,當善待後宮諸妃及諸皇子。”

“然而栗姬性格善妒,見景帝大漸,以為皇位唾手可得,不僅抗旨拒絕,而且放言景帝一旦駕崩,便會將後宮諸妃打入永巷,圈禁諸皇子,劉榮在旁,諾諾而不敢言。”

“其後景帝病愈,有感於劉榮無兄弟之義,其母栗姬無仁德之心,故而廢黜其太子之位,劉榮被廢,實乃因其失德矣!”

這番話中,俞士悅刻意模湖了劉榮被廢的緣由,算是將栗姬的過錯,賴到了劉榮的身上。

隻不過,小太子畢竟年幼,還是好湖弄,被他這麼一說,倒是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道。

“孤明白了,就像先生們說的,隻要善修德政,仁義德孝,劉榮便不會被廢……”

“殿下英明!”

眼瞧著總算是繞回來了,俞士悅頓時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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