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膩歪的話真正的武士是不會說出口的，武士隻會點到即止，一切都現在行之間。

而他也已經不再是曾經的死小孩了。

他是武士。

一名被大人選中的武士。

他找到了生而為人的意義，隨時做好了赴死的準備，每天都在黑暗中磨礪自。

連死都不懼的武士，又豈會懼怕這冰冷的雨夜？

龍馬一前悶聲道：「……如果我被抓住了，你們不用擔心會暴，我會第一時間自儘。我看過忍者傳記，書上說真正的忍者會隨時在牙齒中藏著一種毒藥，隻要任務失敗被俘獲，忍者就會服毒自殺，我沒有毒藥，但自殺的勇氣還是有的。」

櫻井明沉默了會，低沉道：

「你不是忍者，所以你不需要自殺，你是被大人選中的戰士。」

「我為剛才的氣話向你道歉，事實上，如果你暴被抓了，我們不會放棄你，真正的戰士是不會放棄同伴的。如果大人在場，他也會出手救你，因為我們還是同伴，誌同道合的夥伴。」

櫻井明轉頭凝視著龍馬一前黯淡的眼睛，一字一頓道：

「我們都是鬼，但鬼也有鬼的朋友，當自詡正義的執法者要將你斬於刀下時，我們就會出現在你的旁，為你擋下執法者的刀劍。」

「不隻是我，田武、真吾、太郎還有真子，我們都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我還相信，如果是我們暴被抓，你也會做出一樣的選擇，這就是夥伴！」

「你最好打消自殺這個念頭，我們可不想歷儘千辛萬苦地闖到你麵前時，迎來的卻是一個怯弱的自殺者。」

龍馬一前獃獃地看著他，許久後才低下頭，藏起了泛紅的眼眶。

「謝謝。」男孩有些哽咽道。

「不用謝。」櫻井明輕聲道，抓了抓一前的頭發，「朋友之間不要輕易道謝，那樣不吉利。對朋友的謝意，隻需要藏在心裡就好了。」

屋重新陷了寂靜，隻聞窗外的雨聲。

「你仔細聽一聽。」櫻井明忽然說道，「其實雨聲沒那麼恐怖。你知道嗎，很多音樂家都會取景於雨夜，創造出優的鋼琴曲。」

龍馬一前憋了半天道：「你什麼時候開始聽鋼琴曲了？」

「額，這個……」櫻井明尷尬地了鼻子。

「不會是因為奈老師吧？」龍馬一前斜眼看邊的這位學長。

「被你發現了！」櫻井明眉飛舞道，「奈送了我一個mp3，裡麵存了不鋼琴曲。」

在櫻井明對奈毫不遮掩的暗麵前，龍馬一前又恢復了小大人的模樣，嘆氣道：「你要真喜歡的話，那就去追啊。」

櫻井明笑道：「如果我們能活著從戰場上回來的話，我就去追奈。」

當話題上升到那位「大人」，龍馬一前輕聲道：「大人向你許諾的是什麼？」

櫻井明不答反問道：「你呢，我好奇大人為什麼會選你的。」

龍馬一前瞪眼道：「什麼為什麼會選我？」

「因為你還未年。」櫻井明聳肩，滿臉「這不是顯而易見嗎」的神。

龍馬不服氣道：「未年怎麼了？所有漫畫裡拯救世界的都是高中生！我現在就是高中生！而且我在班上的座位是靠窗倒數第二排」

櫻井明笑嗬嗬道：「那麼救世主龍馬一前先生，你準備開始好拯救世界了嗎？」

「時刻準備著！」龍馬一前拍著膛，驕傲道，「隻要大人向我發出征召，我隨時可以上戰場！」

櫻井明搖頭道：「大人不會向現在的你發出征召的。」

「為什麼？」

「因為你還太弱了，今天的『功課』做了嗎？」

麵對櫻井明直截了當的說辭，本該暴怒的龍馬一前心虛地扭著。

所謂的功課指的是磨礪自的訓練。

櫻井明嘆了口氣道：「訓練不是為了我們，是為了你自己，大人需要的是合格的戰士，我們沒有條件經百戰，但必要的鍛煉是基礎，龍賦予了我們強大的魄，但這不代表我們就此止步。」

龍馬一前滿臉通紅道：「我等會回去就做！」

櫻井明淡淡道：「鬥誌不錯的，希你能說到做到，真正的戰士從不撒謊。」

沉默了一會，龍馬一前低聲道：「大人給我的承諾是在一切結束後，讓我為這所學校的校長。」

櫻井明愣住了，忍不住問道：「校長？你想為這所學校的校長？為什麼？」

龍馬一前後仰著頭，抵在牆壁上，他看著天花板，笑容純凈道：

「因為我想讓大家過上好日子！」

「等我為了校長，我就帶著學生們一起去北海道修學旅行，我還會將整個神戶山買下來，作為學校的後花園，學生們可以隨意在山上活，而不用局限於高牆，他們要是膽子大一點，還可以下山玩，隻要按時回來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櫻井明忽然問道：「為什麼是北海道？東京不好嗎？」

「額……」龍馬一前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問，撓了撓頭道，「我聽說北海道的食很多，還有啤酒節，我想帶大家一起去嘗嘗，學校的夥食太差了。東京的話太繁華了，大家去的話會束手束腳放不開的吧？」

櫻井明笑道：「我看是你自己想吃吧？」

龍馬一前翻了個白眼：「我當然想吃啊，你不想？」

「好吧，屆時請龍馬校長務必帶上我！」櫻井明嚴肅道。

龍馬一前清了清嗓子，咳嗽道：「放心，等本校長繼位了，就把奈老師許配給你！」

櫻井明哭笑不得道：「你這是校長還是天皇呢？」

「不衝突，在這所學校當校長，可不就是當天皇嗎？」龍馬一前聳肩。

相較於隻在電視上看到過的天皇，他還是覺得校長更可怕一點。

龍馬一前忽然無比認真地看向他，真誠道：「我真的很想改造這所學校，但我一個人的力量可能不夠，你們會幫我嗎？」

「當然。」櫻井明輕笑道，「同伴的意義正在於此。」

龍馬一前咧出男孩燦爛的笑容。

「行了，我走了，不打擾你寫小說了。」龍馬一前翻下床，向門外走去。

走到門前時，他突然回頭問道：「對了，我已經說了我的，你還沒說大人對你的承諾呢！」

櫻井明微笑道：「大人已經將我想要的東西送到我邊了。」

「什麼東西？」龍馬一前瞪大眼，開始掃視屋，試圖找到那樣東西。

可惜這間屋子委實沒什麼能眼簾的，簡簡單單，單調至極。

「就是你們啊。」櫻井明麵笑容。

龍馬一前呆住了，好半天才一臉嫌棄地呸了一聲，背過道：「你這人真惡心！我走了！」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了。

櫻井明獨自坐在窗外，著牆角，聽著屋外雨聲寂寥。

無聲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