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手機提示鈴響了一聲。
陷枕頭的男人迷糊著手索,打開一看,是一條短訊。
「圖書館來嗎?有些事想諮詢下你。楚子航。」
路明非瞬間清醒,一個鯉魚打滾從床上躍起,靜不小,可惜上鋪睡著的是好漢芬格爾,隻要不放好漢歌,他就能像死豬一樣繼續睡下去。
麵對下鋪的靜,芬格爾哼了哼,了角,似乎在回味著什麼,翻個繼續睡。
突然間,手機提示鈴又響了。
路明非抄起一看,居然又是一條來自師兄的短訊。
「抱歉,出了些意外,可以下午見嗎?下午一點我在圖書館等你。楚子航。」
路明非挲著下新長出的胡茬,若有所思。
師兄居然前腳給他發了邀請,後腳就推遲了?
不行,得去圖書館看看!
他哼著好漢歌,走向衛生間洗漱,準備先前往食堂一頓盛早餐的,再去圖書館捉個。
……
……
天過落地窗落在桌子上,楚子航放下手機,轉頭看向窗外,招了招手。
一位明更勝天的孩亭亭玉立,姿曼妙,淺笑盼兮,衝他亮了亮手中的保溫桶。
一分鐘後。
「這是什麼?」楚子航看著夏彌把保溫桶放在桌上。
「銀耳羹啦銀耳羹,我加了你最喜歡的糖桂花哦!」夏彌語氣滿是炫耀,臉上好像寫滿了「快誇我快誇我」。
楚子航結蠕了下,那句「圖書館不允許帶食進來」的話被他重新咽了下去。
他的學習能力一向很強,已經多分得清哪些場合不適合說哪些話了。
孩興致盎然地提著心做的食來找你,你還在糾結於圖書館不允許帶食進的規矩,那已經不是大煞風景的程度,而是無可救藥。
說來,楚子航總覺得自己和爸爸一點不像,麵容傳的是媽媽的基因,媽媽天生麗質。
當然爸爸也不差,不然當初也沒理由能把媽媽泡到手。
格這方麵就純粹是後天養了。
得益於家庭原生環境,楚子航很小就學會了獨立,畢竟媽媽老是在耳邊催促子航要快快長大,長大了就可以保護媽媽了……
如果現在是那個男人在場,他絕對可以就這碗銀耳羹誇誇其談,拐著彎誇讚孩的好,逗得孩笑得花枝。
可惜他沒繼承這方麵的天賦,反而和老爹走向了相反的方向,在上顯得有些木訥。
楚子航接過勺子,一勺勺吃著銀耳羹。
「好吃麼好吃嗎?」夏彌瞇瞇眼。
「很不錯。」楚子航乾道。
他下意識收回了「糖桂花加多了」這項專業水準的評價。
「你怎麼知道我最喜歡糖桂花?」楚子航忽然想起來。
「你猜。」夏彌扮了個鬼臉。
楚子航很配合,旋即就陷了沉思。
他在思考是什麼時候泄的這些個人私問題。
說來他沒和任何人說過……不對,路明非不知道從什麼渠道得到了這個消息,所以是師弟說的?
「唉,你真忘了啊?」夏彌皺了皺鼻子,嘟道,「以前你來我家的時候我給你盛過一碗銀耳羹,為了那次,我還準備了好久,可惜還是沒讓你滿意呢。」
楚子航怔了好久,才回過神認真道:「抱歉,今天的銀耳羹非常味。」
他低下頭一勺勺將保溫桶裡的銀耳羹送中。
對待心為你準備食的人最大的敬意,就是將食全部消滅。
例如返校前媽媽親自下廚為他包的餃子,可惜那玩意實在反人類,委實沒法下,不然即使再難吃,楚子航也會強行咽下去,頂多多喝些水,或者洗個胃。
來圖書館前他吃過早飯了,早飯是煎雙蛋和黃油麵包,好在他一向習慣七分飽,倒還留了些空間給這碗銀耳羹。
夏彌雙手托腮,笑瞇瞇道:「你喜歡就好啦,明天我還給你做!」
「那……能放點糖嗎?」
「哼哼,果然還是有問題!」
「不……不是,就是……有點甜了。」楚子航有些尷尬。
「不需要瞞我啦,我是做給你吃哎,你要是是為了應付我,明明不好吃還撐著吃完,我才會傷心的。」夏彌嘆氣道,「你為我提意見,就是為我廚藝的進步添磚加瓦啊!」
「冰糖放多了。」楚子航老實道。
「收到,長!」夏彌下士嚴肅敬禮,開始做自我檢討,「我加了冰糖,又加了糖桂花,可能沒控製好量,明天我加點冰糖。」
「麻煩了。」
「不麻煩。」
清晨的靜謐而和,圖書館往來人員稀,工作人員懶散地守在吧枱後麵打著瞌睡。
楚子航低頭忙著解決保溫桶中的銀耳羹,鼻尖除了銀耳羹的香氣外,還有夏彌上那極為悉的氣息,彷彿雨。
「師兄,你小時候過的快樂嗎?」夏彌側頭看著窗外,有些喃喃道。
快樂?
這是一個極為複雜,難以定義的辭彙。
楚子航握著勺羹的手頓了下。
腦海中有些畫麵明滅不定,好像有一台破舊的搖把式放映機在放電影——
那是好多年前了,在那間僅有十幾平方米的小破屋裏,男人到爬,男孩騎在男人的肩上大聲喊「駕駕駕」,還有個漂亮人圍著煤氣灶手忙腳……
真是難以想像啊,自己原來還有那樣活潑的一麵,好像隨著慢慢長大,自己反而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師兄,我是不是勾起了你一些不好的記憶?」夏彌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神。
楚子航陡然回過神,深吸了口氣,低聲道:「沒有,和你無關,我隻是偶然想起了些忘在角落的事……」
他沉默了一會,輕聲道:「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在他們還沒離婚的那段時間,家裏很窮,但那時候我覺得很快樂,後麵他們離婚了,媽媽帶著我搬到了繼父家,繼父……他答應了媽媽會對我好,他是個說到做到的人,我很激他。」
夏彌小心翼翼問道:「你媽媽再婚後,你就覺得自己不快樂了嗎?」
「不是不快樂……」楚子航頓了下,「好吧,也確實說不上快樂,雖然家裏一下有錢了,住的房子是以前的十幾倍大小,可心裏的空是錢和房子填補不了的。」
「哦哦!」夏彌拚命點頭,似乎想表現非常理解他的意思。
看著罕見地有些傻乎乎的夏彌,楚子航忽然道:「你能想像我說臟話,又或者尖酸刻薄的話語的樣子嗎?」
夏彌瞪大眼,想了好一陣,搖頭道:
「不行,我記得以前在籃球場上對方犯規,師兄你也隻是傻乎乎地舉手裁判吧?那時候還有人在背後說你玩不起隻會告狀呢!」
「不過沒事,我幫你罵過他了!」
笑瞇瞇地晃著腦袋,就好像貓咪一樣等待主人的誇獎。
楚子航無聲而笑,繼續說道:「可我真的會說。我以前很恨我爸爸,無法理解他的選擇。你沒見過他,那個男人總是嬉皮笑臉的,經常承諾了卻做不到,一點父親的樣子都沒有。我那時候很恨他,所以我經常會對他宣泄負麵緒,你們看不到我發火失態,是因為有人承了我所有的負麵緒,而這個人就是我的父親。他就好像一個垃圾桶,裝滿我製造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