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校長沉默了。

「這可真是個壞消息。這麼恐怖的生即將蘇醒，我們卻在街頭喝酒吃麵扯澹閒聊，該不該說我們太線了？這麼看來，我們必須得和大和子、共浴溫泉說撒有哪啦了。」

副校長久違的目真誠。

主教閣下晃悠著小盅中的酒，聳肩道：「阿來，這算不上壞消息，真正的壞消息應該是我告訴你他已經蘇醒了，並且現在就在東京的街上晃。也許他現在就坐在某個拉麵攤旁邊，陪著可的小姑娘吃麵也不一定。」

「見鬼。」副校長暗罵一聲，「我現在還來得及訂購今夜的機票嗎？沒其他意思，我這人認床，離了閣樓就睡不好。」

「冷靜，阿來。」主教閣下抬手在他肩膀上，下微抬道，「小場麵，得住！」

「您準備拿什麼？」副校長眼道，「您別指用我這小板啊！」

主教閣下沉默地凝視了副校長幾秒，幽幽道：「阿來，你這格都快趕上兩個我了，真不小了。」

「我這是虛胖。」副校長道。

「你無恥的模樣真有第一代弗拉梅爾的風範。」主教閣下由衷道。

「你和我祖師到底啥關係？」

「亦師亦友。」主教閣下回憶了會，「你知道的，我活了很久，也見了很多人，但沒幾個人能和我說上話，漫長的時間讓我沉積了太多智慧，你懂那種舉世皆濁我獨清的孤獨嗎？」

「而你的祖師是我遇到的人裡麵，極其有趣的一位，他並不算太聰明，但他很樂觀且敏銳，總能在看似死路的境況中找到不可思議的『活路』。」

副校長猛地一拍大，激道：「太懂了，我一直覺得我早生幾千年絕對能和屈原聊得來！」

他聲音驟然提高，影響到了一旁聊了許久的昂熱和上杉越。

此時這間廂車六個人，卻分了三對，大傢夥各自全神貫注聊自己的。

「這就是你想知道的所有的。」上杉越嘆息道，「我想神已經蘇醒了，但這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可能已經在東京了。」

昂熱手中的酒杯跌落。

「高天原原本的位置就是東京灣裡，跟今天的東京距離很近。龍族在復甦之初需要一段時間來找回記憶和適應統，這時候它們就像是人類的嬰兒，會跟隨本能行。你說這樣的白王會去哪裡呢？」

昂熱沉默良久，深吸了一口氣：「它會返回記憶中的高天原，就像魚的洄遊。但是東京灣裡已經沒有高天原了，它會尋覓最近的城市……就是這裡！就是東京！

他完全明白了。

就像龍王諾頓在最初醒來的一段時間裡無意識地漂泊，甚至自以為是個人類。

此刻的神可能也是如此，也許正以人類的形態，循著記憶的碎片來到東京，茫然地追尋自己的過去，像個被棄的孩。

可東京是座大都會，這裡有上千萬人，想找到幾乎不可能！

「我已經把所知道的都告訴你了，現在你去把東京的每寸地皮都翻開找神吧。」

上杉越將煮好的拉麵端上桌，「如果沒有什麼別的事兒，吃完這碗麵我們的重逢就散場吧，也差不多了，我明天早晨還要起大早去辦食材呢。」

說罷，他看向路明非，挑眉道：「年輕人，要預約嗎？」

路明非抬頭，思索了幾秒，點頭道：「既然校長熱推薦了，那就必須得在東京沉沒前嘗嘗了！」

「不要這麼悲觀，我幾十年前就買了去法國的飛機票，付了一大筆錢，所以總能優先乘坐，就算日本沉了你也能去法國找到我，到時候我還是會在街邊賣拉麵。」

越師傅顯得很樂觀，似乎即使日本被淹沒了也沒關係。

「你是準備為法國的拉麵之神嗎？」昂熱澹澹道。

「可我除了賣拉麵，其他的啥也不會了。」上杉越撓頭道，「難不你讓我去教日本劍道嗎？」

「好歹也曾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長，日本也算你的半個家，如今麵臨著覆滅的危機，可你卻滿臉事不關己的表。」

「可我已經退位了，不是麼？皇帝退位了還不理朝政呢！現在的大家長是誰，你找他說去！」上杉越擺出無賴臉。

短暫的沉默後。

「你確定自己沒有後代？」

昂熱盯著上杉越的眼睛，再次確認道。

「我不想要後代，『皇』的統是至高無上的，但也是詛咒。」上杉越垂下眼簾，「我不想我的後代跟我一樣背著這種詛咒活一輩子。」

「什麼詛咒？」

「這個我不能說。」上杉越搖頭道，「得到了什麼總要失去些什麼，不是嗎？」

昂熱皺眉道：「我們的報沒錯的話，蛇岐八家確實誕生了新的皇，可你又說你就是這世上最後一名皇，我該信誰？」

「我已經把我能說的故事全告訴你了，包括我的媽媽和我的種馬老爹，我不會拿這種事說謊，信不信隨你。」

上杉越平澹道。

昂熱苦笑道：「我並不是不相信你，老朋友，說真的，在此前我沒想到你居然有這樣的過往。」

「這就是我的人生，有我自的過錯，也有家族的。我毀掉了一切，我對不起我的『臣子』們，許諾了他們我自己都不懂的東西，把他們送上戰場，我也對不起我的『人民』們，令他們遍嘗苦難。我還對不起我的『妻子』們，我把們當作人偶玩弄，還用們的生命發泄憤怒，連我的種馬老爹都不如。我更對不起我的媽媽，我不配聽講那些聖經故事。」

上杉越從領口中出銀十字架攥在掌心，輕聲誦念，

「你當懊悔你這罪惡，祈求主，或者你心裡的意念可得赦免。」

「《使徒行傳》第8章第22節。」昂熱說。

他並不信神，但是畢竟實在劍橋聖三一學院混過，對於《聖經》再悉不過。

上杉越的最後一句出自《聖經·使徒行傳》。

「相信我，上帝他老人家沒說過這句話。他最常掛在邊的話是既然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不容原諒，那就乾脆點去死吧，你好我好大家好。」

主教閣下忽然舉起酒杯，似乎是想敬大家一杯。

上杉越不滿地皺眉：「年輕人，我從不會乾涉別人的信仰，因為這是個人的自由，所以請你也不要在我的麵前詆毀我的神。」

在越師傅麵前，中年外貌的某神父，確實極為「年輕」。

昂熱耷拉著眉，言又止。

副校長著手，笑容賊壞。

主教閣下麵歉意，將杯中酒一飲而儘，似乎在表達歉意。

「其實蛇歧八家很希我能夠留下後代，但我告訴他們別想。這些年來他們應該對我死心了，但他們又迫切地需要神領袖，所以他們可能特意弄出了傀儡，號稱那是新一代的皇。如果你見到我的繼任者，請隨便地打他，在他的臉上踩鞋印猛踢他的部，都跟我沒關係。」

上杉越起，開始收拾拉麵攤，口吻隨意地說道。

「方授權打臉？好，我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