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愛著的城市、愛著的人(五)(1 / 1)





一秒鐘的時間有多長?當常人心中閃過這個念頭時,便已錯失最後選擇的機會。人類的弱總是現在關鍵時刻的猶豫不決,但昂熱,不,應該說所有認識昂熱的人,都會下意識覺得唯獨這點是與昂熱本人絕緣的。猶豫隻會給對手更多的時間準備——這是昂熱的座右銘。他就像是那把相伴多年的折刀,鋒利到能把一切都斬斷,無論是災難,悲傷,因果,還是命運。他自始至終都站在這場戰爭的最前方,在復仇的道路上一騎絕塵,所有擋在他麵前的都將被他斬斷。所有認識昂熱的人,無論是敵是友,都從心底這麼認為。包括昂熱本人也是如此,他是獅心會最早的員,也是舊時代最後的餘暉。他這種人就該死在新時代的朝下,倚靠著巨大的龍類骸,在朝的輝下吹著口琴,奏響舊時代最後的餘響……今夜在看到李霧月後,昂熱就沒準備活著離開這片山林。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完整龍王的恐怖。他其實本沒有把握能殺死李霧月,事實也是如此,僅僅是【無塵之地】衍生而出的風暴,就幾乎讓他們束手無策,若非有人從高將其砸落在地,他們甚至沒有搏命的機會。犬山賀拚儘生命換來的機會,也註定隻有一秒不到的時間。就像當年的路山彥一樣。恍忽間昂熱彷彿回到了百年前的夜晚,看到了那個做「鬼」的印第安孩。是獅心會最棒的狙擊手,距離戰場隻有兩百碼,在這個距離上可以一槍命中一枚一馬克的銀幣,穿它,而不令它崩碎。1200ksw.而的來福槍中填充著於龍類而言致命的子彈——賢者之石。隻有一槍的機會,也隻需要一槍的機會。名為路山彥的男人為爭取到了這個機會。他就如今夜的犬山賀一樣,以人類的孱弱之軀,要留住「神」一秒鐘。鬼的來福槍會在這一秒穿龍類的大腦,賢者之石製作的子彈足以讓他的和神都煙消雲散!但孩沒有做到。遲疑了一秒,錯失了最後的勝機。昂熱相信當時的鬼很清楚路山彥的意思,穿路山彥的,就能打碎龍類的頭顱,路山彥故意用阻擋了龍類的視線。可的手指忽然抖了,沒法開槍。因為攔在槍口與龍類麵前的,是著的男人。昂熱曾認為正是因為「鬼」在最後展現的弱,才讓路山彥的努力儘數化作泡影。在那以後他做好了一切準備。這場戰爭中誰都犧牲,無論是他還是任何人。可漫長的人生總是會悄無聲息地改變很多東西。他突然間想起了在拉麵攤前說過的話。宛如醍醐灌頂,他在這時終於想明白了上杉越為什麼會來找他。委實說他沒做過父親,無法會上杉越當時究竟在想什麼,可聽了副校長的話後他覺得原來如此。但此刻他終於想明白了。上杉越本不是找到了所謂活下去的理由,他隻是找到了與世界釋懷的理由,以及死在這座城市的理由。每個人都會死,區別隻在於有沒有價值,昂熱曾認為他的價值就是帶著核彈把那些太古時代的偉大跡炸毀,埋葬龍族的時代,火雨從天而降的時候,他會點燃一支雪茄倒上一杯香檳來祭奠他的友人。這就是他最理想的葬禮,為了復仇而死。這場葬禮他沒準備帶上任何人。此刻間,彷彿歷史重演,犬山賀用命為他爭取來了一秒鐘的機會。可他並沒有變心目中力挽狂瀾的的好友梅涅克·卡塞爾,而是握了來福槍,卻在最後遲疑的印第安孩。他本該開啟極致的時間零,用懷中的折刀從龍王最薄弱的眼睛刺他的,以其上的賢者之石真正殺死他。雖然他也不確定這是否有效,對方是天空與風之王,理論上他同樣掌握著時間零,但這已是僅有的搏命的機會。可他也遲疑了。他曾認為自己一無所有,所以無所謂失去。可後來他又發現自己早已與這座孤獨的世界互相釋懷。那個總是孤獨的老男人邊,在不知覺中悄然站滿了無數影。我們總是要為了我們的人和我們所的人,做出改變與抉擇,哪怕那會顛覆你所堅持的正義。這一刻他突然想通了什麼。真見鬼,你怎能為了過去的仇恨而犧牲今時今日的親人?如果他的人生註定將是一場盛大的葬禮,那麼他希這將是一場孤獨的葬禮。一切紛雜的念頭都彷彿在電火石間過。這一刻他彷彿將時間零推升至了新的高度,又彷彿有神為他按下了暫停鍵,讓他得以做出最後的抉擇。……犬山賀以舍之姿死死纏住龍類,他決意即便他的手骨被震裂也不鬆開,他要為老師爭取一秒鐘,他相信老師不會讓他失。劇痛與近在遲尺的灼熱鼻息讓他意識昏沉。可他突然察覺自己的竟然在飛速後退。「512倍神速斬,九階剎那……很好,阿賀,你長大了啊。」沙啞而平靜的嗓音。犬山賀的痛得像要折斷,他死死抱住李霧月的雙手被震斷了,可他還是忍著劇痛轉頭看向放棄了最後出手的機會,反而將自己救回來的老師。記憶中總是鞭打、嘲笑著自己的老師,那個方法永遠不會老去的男人,在這一刻看上去竟是異常的蒼老,他輕輕抬手了學生的頭,目溫和地彷彿穿越了時空。這一刻,犬山賀的腦海裡儘是破碎的畫麵。那個軍上校在他姐姐的上,夕的餘照在父親的上,死在街頭的大姐敞懷,上麵紋著花與鶴……以及一老一小站在沒過小的海水裏,挽得很高,背景是高樓大廈般的航空母艦的畫麵。老男人站在年輕人背後,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因為日暴曬的緣故他們都瞇著眼睛麵孔扭曲。那時櫻花從高山崖上緩緩飄落下來,名為希爾伯特·讓·昂熱的老男人聳肩說矮的傢夥就該站在前麵,拍完照記得去山坡下的小賣鋪幫他買盒紙煙,另外阿賀你好像長高了點啊,是終於開始發育了嗎,之前還擔心你瘦的和竹竿似的永遠長不大了……「這才是真正的極速嗎?」犬山賀輕聲道,「我什麼也沒看見,就被老師你救回來了。」「沒幾把真刷子,怎麼為學生樹立榜樣呢?」昂熱輕聲咳嗽著,鮮從每一寸滲出來。他於剛才抵達了前所未有的極速,最先承不住地便是他的軀,三度的也無法承載這樣的極速。「老師,您不該放棄剛才的機會的。」犬山賀沉默片刻,低聲道。「我還沒死,不要急著死在我前麵。即使想死,也記得找個安靜的角落,不要在我麵前。」昂熱低沉道,「另外,我也沒把握真能殺死他。」他們抬起頭,擺了束縛的李霧月並未急著來找他們算賬,從天而降的影宛如天降隕石,狠狠砸落在地麵,形一個巨大的深坑。「芬裡厄!狂風在深坑下流,名為【無塵之地】的領域再度膨脹起來,卻很快在如山嶽沉重的拳頭下潰散。轟隆隆的巨震從地下傳來,地山搖,彷彿又一場烈度不小的地震在這片山區發生。昂熱抱起犬山賀向外沿飛速撤去,快速問道:「阿賀,你們的直升飛機停在哪了?」犬山賀為他指引了方向,而後目怔然地著那戰場,喃喃道:「老師,芬裡厄不是已經死去的大地與山之王嗎?」昂熱低聲道:「阿賀,聰明人就該知道什麼問題該問什麼不該問。」犬山賀苦笑無言。昂熱在極速移中回頭去,看到兩條狂龍般的聲音從林間衝天而起,他們近纏鬥在一起,呼嘯的元素流席捲在他們的戰場周圍。他很快沿著犬山賀指的方向來到了他們停靠的直升機旁,將犬山賀給蛇岐八家的手下,叮囑他們儘快送往醫院後,昂熱轉再度走向戰場。「老師!您不和我一起撤退嗎?」犬山賀大聲喊道。昂熱擺擺手,輕聲道:「阿賀,我很高興今夜你能來與我並肩作戰。」他的形起落間消失在了林海間,重新趕赴戰場的中央。……空中。李霧月突然警覺地凝視著麵前的男人。「你究竟是芬裡厄,還是海拉?你吞噬了你妹妹的權能,解開了尼德霍格為你設下的枷鎖?」夏黎冷漠道:「被兩個混種到這種程度,真是給陛下丟人。」李霧月目沉了下來,他冷冷道:「如果不是你,那兩個混種連我的都近不了。」這是事實,他是天空與風之王,如果他願意他完全可以高踞天空,純粹駕馭風雷鎮殺昂熱二人。在先前的戰鬥中,他首次認真起來便以【無塵之地】為引,掀起了龍捲風暴,若非芬裡厄突襲他將他砸落地麵,他本不可能被那人舍命鎖住。「你該逃離這座國度了。」夏黎輕聲道,「隔著十裡遠,我就能聞到你上恐懼的氣息,果然和他說的一樣,你始終都活在他的影之下。」李霧月神一變,他轉頭看向紅井的方向,目凝重。「你們究竟要做什麼?這是……夜之食原?」這場洶湧的暴雨,正在為通夜之食原與現世的介通道。李霧月猛然扇鐵青龍翼,形驟然暴退,從無形中漸漸蔓延開來的夜之食原的虎口下離。可令李霧月震驚的是,芬裡厄竟然駐足在原地,任由夜之食原的領域將他吞沒!他遙遙出手,似要邀請於他,遙遠的聲音彷彿從另一世界傳來。「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他站在風雨中,目睹兩座彼此互為倒影的城市慢慢融,巨大的煉金矩陣正在降臨,區域連帶理規則都出現了紊,上下的維度顛倒,水中倒影和真實的東西互換。奔湧的黑從遠天空上下,黑中無數暗金的影子扭著蛇一般的長尾,那些在夜之食原寂寞太久的狩們在地興嘶吼。不……那不是與興,而是恐懼的嘶吼!他們在逃跑!滅世的火從天而落,有憤怒的赤龍掠過天空,噴吐火焰的龍息,彷彿要焚儘世間的一切。那是……諾頓?!可他不是死了嗎?!李霧月心中驚懼終於在自從見到昂熱的時間零後,於此刻達到了繁體。他似乎明白了芬裡厄所言的是何意思。…………李斯特沉默地著遠方,很久很久。他彷彿突然下定了決心,振翼飛向高空,低頭看向下方的芙蕾雅,聲如驚雷道:「是時候了!那位大人說的對,這世上從來不存在中立,所謂的中立即是背叛!」「瘋了瘋了瘋了!」芙蕾雅站在原地跺腳,咬著牙,麵鐵青,著李斯特振翅遠去的影,突然轉看向愷撒,惡狠狠道,「李斯特那傢夥不是說你會是下一代領袖嗎?!你說!你支持李斯特還是支持我!」愷撒眉角挑起道:「可我連你們在說些什麼都不知道,你們一個個都是謎語人,現在還指從我這獲得啟示?」芙蕾雅雙手抓著金發,啊啊啊啊啊!煩死了煩死了!…………火焰龍捲橫掃寬闊的皇道,把從夜之食原逃出來的狩群化為熔巖的骷髏。一瞬間海化作的暴雨都氣化了,皇道上空籠罩著濃鬱的白水霧。雖然第三道浪被擋下了,但這座城市仍然有近二分之一都被海水淹沒了。站在浸沒小的海水中,楚子航用襯袖子了聖劍上的跡,夏彌抱著刀鞘在一旁魚。「哇!好大一條海魚!」從海水下舉起一條不知品種的海魚,興地跑到楚子航麵前,「魚生魚生魚生!」楚子航:「……」這妮子自從上次高天原瘋玩後,就對魚生產生了厚的興趣,用的話來說就是興趣的不是魚生,而是切魚生的人。他忽然轉頭看向街道的儘頭,那個方向竟然傳來了鯨歌聲,想來是有什麼小鯨魚不小心誤了這裏,又或是被海浪裹挾著捲了東京。「到時間了啊。」夏彌輕咦,到了冥冥中無形領域的降臨,用力將手中的大魚拋向遠,拍了拍手,「師兄,時候到了,我們該去和我哥他們匯合了。」楚子航目一凝,終於到了最後的時刻嗎?他轉頭看向這座被海水漸漸淹沒的城市,神的蘇醒果然是以萬為祭。他問過夏彌,與夏黎二人,迎戰白王有幾分勝機,但夏彌搖頭表示除非他們兄妹互相吞噬,化海拉,不然他們可能都沒有在那位麵前手的資格,但是沒關係,因為那傢夥站在他們這一邊……楚子航遙遙向遠方,目中卻有些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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