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現在在哪?」
突然間,有人大聲問道。
沉默瞬間到來,所有人都麵麵相覷,按照那位陛下的脾,真的歸來的話,從殺死白王到現在的這段時間,已經足夠祂來回征服世界十次了。
「陛下不久前返回了中國的一座南方小城,目前在那裡居。」瑪爾斯淡淡道。
「居?」
眾人不敢相信聽到的這個詞。
「我隻能用這個詞。」瑪爾斯聳肩,「難不說養傷,還是等我們主去覲見他?」
「也許……是在遊戲人間?不,這可不是祂的作風。」有人提出了猜想,卻在下一秒被自行推翻。
「遊戲人間的是他的弟弟……」有人突然醒悟道,「瑪爾斯,你如何確定歸來的是陛下,而非他的弟弟?」
「的確!也許歸來的不是陛下,而是那位塵世之君,不然何以解釋陛下的變化?」有人高聲道。
「也許祂和當年的芬裡厄一樣,靈魂損而變了一個智障兒。這很有可能,二代尼德霍格說過祂不會再回來了,雖然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有些事總要付出代價,想來即使是他也必須遵守規則。」
一個年輕人聳肩說道,語氣輕佻,他是在場中有的「年輕人」,是諸位古老者的後輩。
換作以往他的這番話必然會引起一陣共鳴般的鬨笑,就像家宴中負責調解氣氛,搞怪的晚輩,長輩們對晚輩的搞怪投去善意的笑聲。
但這一次,場麵卻是異常的冷凝。
所有人都平靜地看著他,目漠然而冰冷,再沒有往日善意般的鬨堂低笑。
有的隻是台下觀眾看台上小醜的冷漠。
他臉上的笑容一寸一寸凝固,而後破碎,他收起了佯裝的笑容,麵無表地向後了,將自己藏在黑暗裡。
「看看,遇到點點挫折就回黑暗中,多像曾經的我們。」空曠而幽暗的大殿,瑪爾斯幽幽道。
他環視全場,最後將目落在了年輕人上,笑容冰冷道:
「不過,這的確不好笑。」
「你的領路人難道沒有教導過你,權力是用來仰和牢牢握在手中的,而不是嘲笑的嗎?」
「你應該學會敬畏權力,年輕人。」
「陛下從不遵守規則,因為他是規則的製定者!」
沒有人知道已經藏在黑暗中的年輕人現在是什麼表,但場中漸漸出現了低笑,那些曾經「善意」的笑聲再次回在這間冰冷而沒有溫度的殿堂。
氣氛漸漸回暖。
「年輕人的教育到此為止。」艾德喬緩緩開口道,「讓我們回到正題,無論是哪一位陛下歸來,我們都需要重新調整計劃,短期要避免與那位發生正麵撞,如果可能,就讓奧丁去對付祂。」
瑪爾斯搖頭道:「奧丁不是蠢貨,他甚至可能早就知道陛下歸來的消息了,但他而不發,躲在暗坐觀我們與其對上。」
「奧丁不是蠢貨,我們也不是,那位陛下更不可能是,所以呢?」艾德喬慢吞吞道,「就這麼僵持著,看哪一方先?機會是製造出來的,瑪爾斯。」
瑪爾斯沉默了片刻,點頭道:「我同意你的這個說法,但並不看好這個提議。」
「在那位麵前,沒有什麼提議值得看好,但我們必須去嘗試。」艾德喬道。
「諸位,再次激涕零吧。」老者緩緩起,雙手握持著權杖頂部,他以俯視的視角俯瞰所有人,卻用著一種自嘲的口吻道,「謝那位陛下一以貫之的『仁慈』與『一視同仁』,在祂眼裡,我們和奧丁並沒有什麼區別,所以祂不會計較該先解決奧丁還是曾經的叛徒。」
眾人恢復了沉默,先前的輕笑再次不翼而飛,某種沉重的氣氛如烏雲般凝結在眾人頭頂。
他們曾拚命去忘某段不堪回首的歲月,可到頭來,當本該死去的存在疑似再度出現,他們甚至還未親眼證實,隻是聽到有關祂的傳聞,便重新回憶起這段蒼茫而被支配的歲月,陷了惶恐。
「我們已經等待了那麼多年,不可能就這麼放棄。我們千萬年的準備也不是為了在那位陛下出現後再度卑躬屈膝,重新奉上忠誠的!」艾德喬沉聲道。
然而在場的氣氛依舊凝結,他的言語並沒有瓦解這份重新開始紮在所有人心頭的沉重。
直到瑪爾斯再度開口。
「我很喜歡人類,人類真的是一種非常有趣的生,當他們群聚一堂爭論不休時,總能提出振聾發聵的見解看法,針對這座世界的,針對某件事的,又或是對人的見解。」
「比如這句——」
他冷眼看著頭頂一幕幕投影背後的暗麵君主,一字一頓道,「人跪久了,就再也站不起來了,也許,龍也一樣。」
艾德喬目幽深地著權杖。
他看著在瑪爾斯言語相激下漸漸重拾信心的眾人,心中卻也不免嘆息。
誰也不知道那位陛下究竟恢復了幾分,一如誰也忘不掉那曾落座高天之上的偉岸影。
這份紮於脈深的敬畏,是如之哀一般的詛咒。
僅僅是疑似祂的歸來,就輕易搖了眾人的信心。
如果……那位真的來到他們麵前呢?
以那位曾經展現而出的偉力,即使是目前人類世界最巔峰的科技結晶也無法拿祂如何。
人類世界巔峰科技能犁平地表,卻無法貫穿地心,更別說高天之上的神座。
而龍族的力量……
艾德喬心中閃過霾,這可不是一個好提議,用人類的話來說就是關公麵前耍大刀?還是李鬼見李逵?
「也許……那位陛下真的變了,他之所以一直待在那座小城是因為他有了在乎的人,就像那些被我們輕易拿的人類一樣,隻要有在乎的東西和人,就意味著他有了破綻,我們可以嘗試抓住這份破綻去威脅他,譬如抓住對他而言的重要之人,又或是拿整座世界的命運來脅迫他做出某些讓步。」
先前進黑暗中的年輕人忽然又一次探頭出來。
他頭在燈下,興致昂揚地侃侃而談,眼中含著期待地著大家,彷彿剛剛在家庭聚會上提出先進見解的孩子在等待家人的誇獎。
然而。
所有人都沉默地著他,一言不發。
瑪爾斯挲著下,怔怔盯著黑暗的一角,誰都能看出來這傢夥又走神了,卻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艾德喬沉默了半晌,最後嘆息道:「這個笑話並不好笑,尼索斯。我必須得說,你沒有喜劇天賦,答應我,別再講你從人類那裡學來的笑話了。」
年輕人的表瞬間變得很彩。
他悻悻點頭,再一次回了頭,重新藏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