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恐怖穀(1 / 2)

塞壬之刃 吃書妖 2276 字 2023-04-11




單獨拿出我的外貌來,任誰都會覺得這是個隨處可見的一般人,麵相也遠遠談不上凶惡或陰險。而老人對此我有如此戒備緊張的反應,說這是沒有認出我那必然是自欺欺人。不過他的反應還不止如此,在認出我的前提下,他眼神的動作和姿態的緊繃感又像是經過訓練的獵人在森林裏意外地遭遇了猛獸。絕對不是即將狗急跳牆地反擊的感覺,更加像是在冷靜地盤算,如果我突然發難,他要以什麽策略反過來製服我。這可不是軟弱無力的老人在街頭上遇見獵奇連環殺人狂的正常反應,他難道是個術士嗎?

被他這個反應刺激,我也反射性地計算起了自己這邊的“手牌”。

遺憾的是,現在的我空有“魔人李多”的名頭,其實相當虛弱。

我戰鬥的力量基本上全部源自於“它”,現在“它”死去了,我的力量也就成了空中樓閣。這具經過改造的肉體也是如此,雖然仍然有著非常強壯的肌肉,但那也隻是常識區間的“非常強壯”,並非本身就能夠輸出強大的力量,而是為了更好地承載“它”的力量而改造來的。沒了“它”這一源頭,我這具改造過後的肉體就像是沒了燃料的發動機。

一定要說的話,燃料還剩下那麽一點點,而那就像是燃燒殆儘之後殘留的溫熱灰燼,用力吹口氣還能夠看到這團灰燼浮現出橘紅色的亮光,卻再也無法燃起明火了。

而塞壬之刃,現在也處於無法召喚的狀態。

夢境中的青鳥將塞壬之刃說成是“魔物賜予我的武器”,這真是一點兒不錯。我是在被“它”支援力量之後才變得能夠憑空召喚出那把武器的,具體地說,就是某天在感覺自己差不多適應了“它”的力量之後,心裏便莫名有了某種“呼之欲出”的感覺,遵循這種感覺對著空氣一招,那把武器便首次出現了。

如今“它”支援的力量隻剩下殘渣餘熱,塞壬之刃變得最多在夢裏召喚,而無法在現實裏召喚,也是情有可原。

……不過,說心裏話,我總覺得塞壬之刃的存在有些違和。

具體地說,在被“它”支援力量的前提下,我能夠做到其他一些神奇的事情,比如說即使沉入水底也可以呼吸,或者用意識聚集空氣裏的水分。如果說“它”是類似於海妖的魔物,那麽我這些本事就都很好理解了。強大的肉體力量也是,至少我是明確地經曆了改造的過程,並且也能夠感受到從“它”那裏輸送過來的“燃料”。但是,塞壬之刃又是怎麽回事呢?

在“它”給予我的所有力量裏麵,隻有這把斧頭散發著格格不入的氛圍。雖然名字裏確實帶著個“塞壬”,但那其實是我自己取的名字。而從“它”消失之後再也無法召喚來看,儘管確實是與“它”的力量脫不了乾係,卻總有一些耐人尋味的氣息。

在老人全神貫注地與我對峙的時候,小孩子先忍不住亂動了,一邊埋怨老人為什麽粗暴,一邊想要掙紮脫離老人拽住自己衣領的手。

“還亂動,別動!”老人低喝,但目光仍然紮在我的身體上,“最近城裏有殺人犯。”

“殺人犯!”小孩子瞪大了雙眼,卻不害怕,倒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意思。

老人恐嚇道:“你再那樣亂跑,當心被殺人犯抓去吃了。”

這顯然是在暗指我。不過,僅僅說我“殺人犯”還真是對我有夠體貼的,仿佛我和那些不過是殺了一兩個人的小奸小惡之輩也位於同一梯隊。如此襯托之下,我在隱秘世界的形象都顯得慈眉善目了。

這個疑似術士的老人硬是拉著小孩子離去了,他自始至終都緊緊地盯著我,卻沒有與我說過半句話。這令我想起了某些地方流傳的怪談傳說,人在野外必須遵守陰陽兩隔的規矩,遇到孤魂遊鬼,萬萬不可以與其說話,否則就會發生不好的事情。現在的我和這些正常生活的人就是如此的涇渭分明。

我也離開了這裏,繼續如同孤魂遊鬼般遊蕩在偌大的城市裏,品嚐著無處可歸的滋味。

太陽在城市的另一邊緩慢地降落,最終沉沒在了群起的樓宇建築之間。

也是時候結束了。

我找了個人跡罕至的空地,打算在這裏結束,就是對不住到時候發現我的路人了。

深深地吸了口氣,我抬起自己的右手掌,打算將身體裏“灰燼”的餘熱全部輸入到手裏,再對準自己的腦門,狠狠地來一下。

以前的我如果隻是腦袋爆開的程度是死不了的,但現在的我可沒有那麽離譜的能耐了。

但是,正當我要下手的時候,腦海裏卻不知為何浮現出了夢境裏的種種畫麵。

我想讓她說我也像個英雄。

動作遲鈍了一瞬間。

也就是這一瞬間,我感覺自己抬起的手腕被一股宛如老虎鉗般的力量牢牢地鎖住了。

“你要做什麽!”耳畔傳來了熟悉的女性聲音。

轉頭看去,來者是青鳥,她不知何時來到了我的身邊,一臉嚴肅地瞪視著我。

雖然不曉得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但看來我的打算是不可能再繼續了。

之後,我們進入了附近的一家餐廳。氛圍一直很沉默,像是真的具有重量一樣壓在肩膀上,同時又有些尷尬,菜上了大半都沒人說話。我注意到她換回了青色羽毛發飾,想著是不是要用這個來打開話題。

忽然,青鳥才開口了,“我之前在旁邊看了你幾個小時,然後你的表情越來越……你不會是想要自我了斷吧。”

“看了我幾個小時?”我疑惑地問,“你不是去工作了嗎?”

她臉色一僵,“啊。”

“你不會是在尾隨我吧。”我問。

“沒……沒有啊。”她心虛地轉開視線,但剛才的發言已經把她做過的事情暴露得一乾二淨了。尾隨我幾個小時,是她作為監督者的任務使然嗎?還是她純粹是在掛心我呢?如果是後者我會很開心,但那真是恬不知恥的期盼。

過了一會兒,她才說:“是局裏的心理分析師跟我說了一些話,所以我就……”

她忽然搖了搖頭,惡狠狠地說:“你啊,要是在我負責監督的第一天就自顧自地死了,是會讓我蒙羞的啊,你知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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