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夢境檔案(1 / 2)

塞壬之刃 吃書妖 2313 字 2023-04-11




與獵手合作的期間,我時時能夠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死氣。因此當他自縊的消息傳到我這裏的時候,我沒有多少意外的情緒,卻生出幾分心有戚戚之感。獵手的結局,原本也是我的結局,隻是我陰差陽錯地活到了今天。

回首去看之前的經曆,促使獵手自殺的因素裏或許也有我的成分。他原本對我產生了夥伴意識,卻在之後意外幻滅,這件事加重了他的厭世心理,並且成為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這種說法也是講得通的,也說不定隻是我的自作多情而已。

一些人常說時間可以治愈一切傷痛,「一切」這個詞用得很絕對,令我時而生疑,卻也不得不承認有幾分道理。尤其是在獵手這件事上,這些天我偶爾會想,如果他能夠再等待一段時間,是不是就不會自縊了。改用青鳥的話來說,即使今天遇到了很難受的事情,難受到覺得連活著都很難受,隻要在明天又遇到了美好的事情,說不定就有重新活下去的理由了。然而他沒有等待到明天。

或許有人會斬釘截鐵地說自殺是懦弱的,但我依舊不會評價他是懦弱之人。因為他走在與我不同的痛苦道路上,所看到和感受到的都是不同的地獄。我沒有立場置喙他的選擇。

臨死前,他將自己的遺產一半捐給了慈善機構,一半分給了自己認識的人,其中甚至有我的一份。他的葬禮將在一周後由安全局主持,屆時我也會出席。

而在這段時間裏,我下了很多功夫研究惡招的記憶。

首先說說惡招是如何重新獲得惡魔知識的吧。實際上既不是咬血重新授予了他,也不是他通過其他途徑獲得了新的惡魔知識。他重新獲得的惡魔知識依舊是以前那本被他付之一炬的裏的東西。具體方法也不複雜,他在發現夢境符印能夠挖掘出人的記憶之後,便將那符印對著自己使用了。

他既然能夠確定整本書裏隻有三門非惡魔知識的法術,那麽肯定有瀏覽過書裏全部的內容。隻是為了避免心智受到汙染,他不過是一掃而過,沒有深入思考而已。但那些惡魔知識依舊進入了他的深層記憶裏。

原本,那些惡魔知識僅僅是在他的深層記憶裏沉眠著,不會對他的心智造成惡劣影響。但當他選擇將其喚醒之刻,他便真正地步入了惡魔術士的道路。

除此之外,我還得到了更多的關於前夜傳播網絡惡魔知識的情報,也明白了為什麽我能夠用塞壬之刃得到這些情報,安全局卻做不到。

像是讀取思考和記憶這種類型的法術,安全局也不是沒有,但是前夜為防止情報泄露而做過對策。他們在內部人員的記憶裏上了法術形成的「門禁」,一旦外部人員企圖用讀心術等法術探究,「門禁」就會發動,鎖死與「前夜傳播網絡惡魔知識」相關的記憶。要是外部人員以暴力破壞「門禁」,後者就會在被破壞的同時刪除自己正在保護的記憶。

….

塞壬告訴我,這個「門禁」相當高級,甚至很可能對於塞壬之刃讀取記憶的能力也可以起到反製的作用。也就是說,「門禁」保護的不止是生物腦的記憶,也包括靈體的記憶。

那為什麽我能夠讀取到惡招對於這些情報的記憶呢?接下來僅僅是我的私人推測,大概是因為惡招轉化成了霧之惡魔吧。

在轉化的過程中,惡招變得不再是自己,「門禁」也出現了故障,這就創造出了讓我趁虛而入的空隙。前夜規定過在「門禁」出現故障的情況下人員必須返回修整,但是那段時間裏的惡招正在忙碌於回收霧之惡魔的觸須,全然沒有顧及規矩的閒暇。估計連咬血都在替他打掩護,好讓他可以在短時間內把力量提升到足以與我戰鬥的水平。

而說起咬血,我還在惡招的記憶裏重點了關於她今後動向的情報。要是可以像是魅魔那次一樣直接鎖定到

咬血的位置當然是最好的,但遺憾的是,這次我一無所獲。隻知道咬血這個人總是在全國到處亂跑,幾乎從來不在同一個地方逗留。這種作風也符合她神出鬼沒、難以追蹤到的特點。

我一邊翻閱惡招的記憶,一邊複盤自己的經曆。

這麽說來……我一直覺得有些奇怪。

惡招曾經說過,咬血之所以會把霧之惡魔降靈儀式和惡魔融合秘法交給他,是因為想要在他成功之後吞噬他,以滿足自己延長壽命的目的。

但是咬血自己應該非常清楚,以惡招的能耐是難以馴服霧之惡魔的。換而言之,這件事對她來說隻是隨手而為,落個閒子而已。惡招也不可能在拿到儀式和秘法的知識之後立刻就上手,他至少需要很多時間協調其他眾多網絡惡魔術士,又說不定還要挑個良辰吉日再動手。咬血不大可能為了這步閒子而在旁邊日夜監視。但在惡招失敗之後,她還是立刻現身了。

她是會預知夢沒有錯,但那是隻能預知到自己險境的預知夢,她不可能提前知道惡招在最後關頭會把自己的幽靈和一部分的霧之惡魔融合。

我重新翻看惡招的記憶。惡招在作為霧之惡魔蘇醒之後的第一句話,就是問咬血「你怎麽在這裏」。

但是咬血沒有正麵回答惡招的疑問,而是挑剔了後者的態度問題。惡招立刻就被帶偏了,問題從「你怎麽在這裏」變成了「你怎麽會幫我」。就連「旁觀」的我也被帶偏了思路,被咬血的話術玩弄於股掌之中,沒有再去糾結那個問題。但實際上,那是個非常關鍵的問題。

咬血為什麽能夠在惡招失敗之後第一時間施以援手?

說到底,她專程跑到天河市,隻是為了落下這步閒子……這件事本身就很怪了。

在魅魔的記憶裏,咬血提到「自己最近要在天河市處理某件事情」,我本以為那肯定是指救助惡招,或者是聯合惡招對抗我。但如果連前者都不是,那就更加不可能是後者了。

….

換而言之,咬血當時在天河市是另有所圖。

或許在我和獵手追殺惡招的同時,還有著某種未知的暗流在台麵下洶湧。

我感受到了自己看不見的黑暗。

——

在我回歸柳城之後沒過多久,列缺也快要從白日鎮那邊的事務裏抽身了。我在電話裏向他簡短地匯報了天河市的事情,並且提出了一條申請。

他意外地問:「你想要查閱你那場治愈夢境的檔案?」

「是的。」這件事我一直掛念在心頭,如今既然解決了天河市的事情,我自然要轉到這邊來,「我在檔案庫查閱的時候發現自己權限不足,理由是‘維護做夢人的隱私,。但如果我是其他的執法術士也就罷了,我本身就是做夢人,應該沒有不能查閱的理由吧?」

「你說得對。」他問,「但是,你為什麽要特地查閱那種檔案?」

「那場夢境在某種意義上是我的新,我想要回顧一番。」接著,我試探地問,「還是說,有什麽不方便的地方嗎?比如,有什麽正因為我是當事人,所以才不方便讓我知道的信息之類的。」

「沒有那麽多複雜的東西。」他說,「再過幾天就是獵手的葬禮了,你打算出席嗎?」

「有這個打算。」

「我也要回柳城參加葬禮,到時候我就把治愈夢境的資料拿給你吧。」他說,「那麽,下次見。」

在結束與列缺通話之後,我便打算等到那天再說。

但說來也是燈下黑,有的事情,本以為需要繞個路才可以解決,解決之法反而就位於近在咫尺的地方。青鳥作為柳城的主力級,又是治愈夢境的監視者,她也有查閱檔案的權限,這件事情我完全可以

拜托她。

她這些天總是黏著我,每天都要拉著我在她家裏過夜。雖然前些時候在電話裏表現得很穩定,但是對於我在外麵與咬血和惡招那樣的敵人戰鬥這件事,她似乎是藏著不安。如今重新見麵,她像是要用行動把那些情緒全部消解一樣對我摟摟抱抱,美其名曰「補充男朋友能量」。

我儘可能地滿足著她所有的欲望,同時,我也很想要與她親密接觸,想要她開開心心地擁抱我。

為什麽我會那麽地喜歡青鳥呢。我時常在心裏感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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