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恐怖城市(1 / 2)

塞壬之刃 吃書妖 2161 字 2023-04-11




青年的外貌年齡看上去就和現實裏的我差不多,他逃跑的動作貌似猛烈,實則上氣不接下氣,隻是憑借著燒得旺盛的恐懼和求生欲在壓榨出自己肌肉裏最後的力氣而已。無法怪罪他一看到前麵有人就失態大叫,誰都沒有資格去輕蔑一個人求生的意誌。

話雖如此,在喊叫過後,他好像看清楚了前麵出現的人影其實隻是兩個十三四歲的少年(雖然我是假的十三四歲)。在稍稍猶豫之後,他竟猛地扭轉方向,要往街道旁邊的服飾店衝進去。

這是在擔心自己會連累到我們,所以要把惡魔引走嗎?我默默地在心裏評估著那個肯定是自己父親的青年的抉擇。坦白說,我挺開心的。雖然自小就與父親關係不好,但他這麽做還是令我不由自主地生出了引以為豪的情緒。

另外,姑且不論他這麽做有幾分效果,起碼他把路讓開來了。

當他扭轉逃跑方向之後,我看準時機,劈出了一道刀罡。靛藍色的刀罡像是用黑色鉛筆和直尺在白紙上畫直線一樣在地麵上劃出了粗而筆直的溝壑,宛如電擊般迅速命中了對他緊追不舍的惡魔。

惡魔立刻像是菜市場裏被斬成兩段的牛蛙一樣橫屍當場。青年看到這一幕頓時目瞪口呆,連逃跑姿勢的平衡都顧及不上,像是被看不見的石墩子絆倒一樣滑稽地摔倒在地。

“之前的惡魔也是……不是說夢境本身是沒有生命危險的嗎?為什麽會出現惡魔?”喬安疑惑地看著正在消失的惡魔殘骸。

我一邊把這裏的情況報告給了青鳥,一邊關注著青年的狀態。青年看樣子沒有什麽大礙,渾身上下最嚴重的傷口也就是剛才摔倒的時候反射性用手支撐地麵,結果蹭破了皮膚而已。他還沉浸於先前追逐著自己的惡魔突然被乾掉的震驚情緒裏,又是看著惡魔的殘骸和地麵上的溝壑,又是難以置信地往我這邊看,一臉世界觀被反複蹂躪的表情。

而青鳥在聽完我這邊的情況之後則說:“不止是出現了惡魔,昏睡者還被襲擊了……這說不通啊。惡魔要是在夢境裏襲擊昏睡者,一定會對昏睡者的靈體造成傷害的,我們在現實裏也一定能夠觀測得到,但是迄今為止連一例都沒有觀測到……還是說是你的父親比較特別?比如說,在夢境裏隻有他才會被惡魔襲擊,我們正巧在現實裏選中了他作為進入夢境的入口,而且剛才正巧是他第一次被惡魔襲擊,然後正巧被你阻止了?”

說到後麵,青鳥自己似乎也覺得很有問題,我也說:“那樣也巧合過頭了,而且,我不認為我的父親有那種特別的地方。”

說話間,我已經帶著喬安來到了父親的麵前。雖然之前很仔細地觀察過了,但我還是忍不住反複打量他此時的麵容。

我隻不過是從十九歲變回了十四歲,而他居然從四十多歲變回了二十歲左右。這一下子就變成了我的同輩人,我心裏的魔幻心情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如果我是以前上學時班級裏那些喜歡說臟話的同學,這時候肯定免不得來那麽一兩句臟話以宣泄自己內心混亂而又激烈的情緒。

而父親儘管看清楚了我的麵容,卻沒有任何久別重逢的情緒。自從我“離家出走”就再也沒有與父親相見過了,因此我在他的心裏應該一直都是這張十四歲的麵容才對。但他朝向我的眼神卻儘是陌生的味道,有的隻是對於超自然力量的震驚和劫後餘生的喜悅,以及不知道應該用什麽態度應對我這個“陌生的超能力者”的緊張。

他坐在地上不知所措地仰視著我。我吐出了一口複雜的氣,接著主動地說出第一句話,“你沒事吧?”

“啊?我,我沒事……”他連忙站起來回應,並且露出了笑容。這次他似乎是在為劫後餘生之外的事情而喜悅。結合青鳥那邊的分析結果來看,或許是因為他在此之前完全遇不到與自己“頻道”不同的人,而現在終於遇到了同類吧。

接著,他忍不住問:“伱們是誰?”

他果然沒有認出我。

我想,他一定是被夢境的設定裹挾了。覺察力不足的一般人很難在夢裏自覺到自己的真實情況。既然他在夢境裏以二十歲左右的形象出現,那麽他就會真的以為自己隻有二十歲,而忘記三十歲四十歲的自己。

當然,在有些更加混亂的夢境裏,他也有可能雖然以為自己隻有二十歲,但也會理所當然地思考自己在結婚生子以後才會思考的事情,又在此基礎上依舊理所當然地認知自己是還沒有結婚生子的二十歲。聽上去好像亂七八糟的,但夢境原本就是亂七八糟的東西。

而這裏的夢境倒是相當秩序,不至於出現那方麵的情況。

但是看著親生父親竟以這般陌生的眼神看著我,我的內心還是忍不住變得像亂麻一樣。

“你可以稱呼我為……”我猶豫再三,最後還是從口袋裏拿出了自己在安全局的工作證件,這東西我總是隨身攜帶,這次也被順便帶進來了,“你可以稱呼我為任塞。安全局的執法術士,任塞。”

安全局工作證件的暗示力量再次立功了。父親接過工作證件翻來覆去地看了數遍,很快就相信了我的身份,然後兩眼發直地說:“你是國家安全部門的人?但你還會超能力……難不成那個部門裏全部都是你這樣的人?我們國家居然還有那樣的部門?”

說到後麵,他居然還有點興奮,仿佛忘記了自己剛才還在被惡魔追殺。喬安見到這樣的反應,感同身受地點了點頭,似乎回憶起了以前的自己。我也沒有資格嘲笑他們,當初在治愈夢境裏聽說“獵魔人部門”的時候我腦子裏也沒少遐想。

“但是這座城市明明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為什麽國家現在才來乾涉?”父親交還了我的工作證件,又遲疑地看著我,“而且,你這個年紀就為國家工作……”

我還沒決定好如何回答他的前一個問題,隻是就他的後一個問題做了反問:“你覺得我看上去是多少歲?”

“最多就是初中生吧,連義務教育都還沒讀完……等等……”他忽然一停,又反複地打量我的麵容,臉色一變,“難道你是駐顏有術的得道高人,隻是看上去像個孩子,其實是個老妖怪?”

我本想解開這個誤會,但有這個誤會在說不定還方便一些,便暫且壓下了澄清的衝動。接著,我向他簡單地解釋了安全局的秩序責任,以進一步獲取他的信任。隻是說著說著,我發現他的目光又移動到了喬安的身上,似乎是在好奇這個孩子又是誰。

喬安從剛才開始就沒說過話,想要儘可能地維持低調。但他的外表還是引人注目,尤其是他的魅魔特征。這倒也罷了,問題是我發現父親的注意力越來越不在我的話語上,他看著喬安的目光竟然開始逐漸地浮現出了沉迷的意思。

我的父親,我的父親居然在用沉迷的眼神凝視著一個才進入青春期的男孩……我震驚地腹誹著,接著提醒道:“他是男的。”

“啊……”他剛才大約是不小心被喬安魅惑住了,此時終於回過神來,“……啊!?”

喬安用故意低沉的聲音說:“你好,我叫喬安。”

“男的?男的……”父親……不,事到如今還是暫時別再叫他“父親”了,對著這張跟現實裏的我差不多年紀的臉喊父親真的不是很能接受,還是直接稱呼他為“李鹽”吧。

李鹽露出了夢碎的表情,“怎麽可能是男的?但是,嗯……就算是男生好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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