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敵人,沒有活口。
李天瀾最是欣賞中洲殺神東城無敵的這句名言。
這是東城無敵大帥對於整個黑暗世界的宣告,但對於李天瀾來說,這卻也是他人生中最基本的原則。
黑暗世界是最赤裸也最單純的世界,是非,善惡,對錯,全部都被混雜成了最為純粹的血色與黑色,這裡沒有對不對,隻有做不做。
敵人,就該死。
這是最簡單不過的道理,殺了敵人,自己才能活著,白癡都能明白。
李天瀾不想去評價江上雨是好人還是壞人,單純的評判好壞,在黑暗世界中其實是最幼稚的行為,爭鬥,廝殺,牽扯,合作,妥協,一切都是為了在大勢之中不斷起伏的利益和欲望,何來好壞之說?
江上雨幫過李天瀾。
不得不承認的是,在將近一周的時間裡,江上雨堪稱專業的潛伏技巧也替李天瀾減少了很多的麻煩,兩人之間合作狩獵同樣也能稱得上是愉快。
甚至認真相處的話,江上雨甚至可以算是一個不錯的人。
但他是敵人。
敵人。
有這個詞就夠了。
站在自己生存的立場上,江上雨想要殺自己,那他就必須死。
無所謂手段,無所謂曾經,無所謂恩怨,隻要他死。
這就是黑暗世界。
殘暴的,純粹的,黑暗的。
天擊槍口頂在江上雨胸前的瞬間,李天瀾眼神中隻有平靜。
扣動扳機。
子彈發射的瞬間,空氣中形成的漩渦瘋狂流轉,他親眼看著大片的血霧從江上雨的身體內爆發出來,看著他的身體被轟向百米之外的山林,李天瀾僅僅抿著嘴,臉色慘白中透著冷漠。
前方漩渦湧動。
一絲極為耀眼的銀色光芒在李天瀾麵前閃爍了下,隨即筆直向下。
那仿佛是一滴奇異的液體,在刹那間發出了璀璨光芒後變得無比的暗淡,可這一滴液體從上向下墜落,卻根本不曾被麵前的空氣漩渦撕碎,而是直接穿過了極度扭曲的氣流,筆直墜向地麵。
再次耗空了全身力氣的李天瀾下意識的伸出手,將那一滴銀色的液體接在手中。
渾身緊繃到一起的骨節這一次徹底鬆懈起來,發出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響,李天瀾大口喘息著,直接坐在了地上。
天擊帶起的空氣漩渦逐漸減緩。
李天瀾深深呼吸,看著手中這一滴液體,微微皺眉。
確切的說,這並不是水滴,而是類似於一種半凝固狀態的液體,帶著近乎恐怖的高溫,落在人手上,近似於岩漿。
液體在李天瀾手中微微滑動,雖然是液體,但結構卻一點都不鬆散,可見密度之大,這一滴小東西,說白了,就像是融化之後的某種特殊合金,或者是其他的物質。
合金?
李天瀾臉色一變,猛然抬頭看著前方的山林。
他的身體本能的站起來,做出了一個衝刺的動作,但剛邁了兩步,卻搖晃了下,再次倒在了地上。
前方百米左右的山林內,夜雨混合著草葉同時飆射向空中,大片的草皮和泥土揚起,隔絕了視線,隱約之中,一道身影迅速的在一片草地也落葉之中跳起來,頭也不回的衝向了密林深處。
一道帶著陰冷笑意的嗓音傳遍了森林,顯得有些虛弱,卻又透著一種足以讓人戰栗的冰寒:“李師兄,後會有期了。”
江上雨!
李天瀾死死抓著手中那一滴銀色液體,表情平靜,可深邃的眼神卻愈發的冷漠。
他深深呼吸一口,感受著自己如今的狀態,手掌握了握,終究還是沒有追上去。
天擊的威力他很清楚,這把由東城家族研製出來的恐怖殺器,近距離內足以威脅大部分驚雷境甚至驚雷境巔峰的高手。
這所謂的近距離,大致是在一千五百米左右。
而剛才天擊已經完全頂在了江上雨胸前,這根本就是零距離射擊,可這樣的情況下,江上雨竟然沒死!
怎麼可能沒死?
李天瀾微微低著頭,看著手裡的銀色液體,這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半凝固的液體卻再一次逐漸凝固起來,視線中,猶如水滴一樣的液體微微震動著,最終再次變成了一個凝固的,猶如黃豆大小的金屬球。
雨滴不停的落在李天瀾手上,這一刻,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麼,他總覺得手中這枚原本黯淡的金屬球似乎又微微明亮了一些。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李天瀾皺起眉頭,毫無疑問,這是屬於江上雨的東西,他的胸前似乎就藏著一塊合金,天擊頂在對方胸前的時候,李天瀾就注意到了這一點,但卻也沒怎麼在意,以天擊的威力,基本沒什麼合金是摧毀不了的。
不過很明顯的是,天擊的威力幾乎完全被那塊合金抵消,江上雨的傷勢,大部分都是來自於天擊那凶猛的衝擊力量。
而這一滴銀色的液體,應該就是從江上雨胸前的那塊合金上分散出來的一滴。
當然,也僅僅是不曾被完全破壞的一滴。
李天瀾捏了捏手裡小巧的金屬球,臉色也變得有些陰沉。
“轟!轟!轟!”
一片密集的轟鳴聲猛然間在遠方響起。
轟鳴聲由遠而近,似乎是有炮火在漫無目的的發射,整個山林都在微微顫動著,經過戰鬥後已經沒了絲毫水分的樹葉紛紛揚揚的飄落而下,李天瀾愣了愣,下意識的回頭。
視線的遠方,被數百名東島精銳埋伏的那個點上,似乎爆發了出人意料的慘烈戰鬥,炮聲轟鳴,火光衝天,即便是距離極遠,李天瀾都能隱約感受到遠方升起的硝煙和熾熱的氣浪。
李天瀾突兀的想起了剛剛那個叫破曉的男人說的話:“本來我還想將這裡的東島精銳都滅掉的,屠殺什麼的,想起來就很帶感不是嗎?不過那邊已經有三個不弱的家夥在動手了,我提前趕過來,正好看到這一場精彩的戰鬥,你那一劍不錯,那一槍也不弱。不過這還殺不了南野秀,所以我也不能算是搶你戰功,嗯,何況我還救了你一命。”
三個不弱的家夥。
不弱。
這話聽起來算不上什麼誇獎,可這樣的評價卻是從破曉這種半步無敵境高手的嘴裡說出來。
那至少是三個驚雷境巔峰的高手。
隨著南野秀的死亡,這個布防點在三個驚雷境巔峰高手的突襲之下,很顯然要全軍覆沒了。
李天瀾強撐著站起身,拿著天擊,猶豫了下,最終決定離開。
他不能肯定到底是誰在對這個布防點上的東島精銳出手,但以他現在的狀態,他連上去看熱鬨的資格都沒有。
先離開這裡才是最好的選擇。
隻不過這一次又是他獨自一人,那種安靜的潛伏生涯,似乎又要過去了。
沒有了江上雨之後,身受重傷的他如何一個人獨自獵殺其他布防點上的敵人,也是需要仔細考慮的問題。
李天瀾深深呼吸,轉身,前行。
“等一等。”
一道腳步聲突然從從林內響起,最開始時是英語,不過他很快意識到了什麼,又用有些生硬的漢語重複了一遍。
李天瀾猛地轉身,下意識的握住了手中其實已經沒了子彈的天擊。
視線中百米外的地方,一道犀利的幽藍色電弧在山林內飛速擴散,一道身影猶如踩著電光前行,風馳電掣,任何阻攔在他麵前的樹木都在電弧的擴散中被崩碎成了粉末,幾乎隻是一個眨眼的功夫,那道身影就已經在電光的繚繞中出現在了李天瀾麵前。
李天瀾索性放棄了走人的打算。
驚雷境巔峰高手之間也是有很大差彆的,這所謂的巔峰,其實隻是一個境界。
突破了驚雷境穩固期,就是巔峰期。
但剛入巔峰期和快要突破的巔峰期,戰鬥力相差同樣極大。
眼前之人僅看聲勢,實力最低也不會低於剛才的南野秀,就算不是半步無敵,也相差不遠了, 這樣的人,以李天瀾現在的狀態,跑都跑不了。
他安靜的站在原地,平靜的看著瞬間出現在自己麵前的身影。
這是一個極為英俊的西方白種男人,大約三十多歲的模樣,高大魁梧的身材,英俊的相貌,金色的頭發。
他穿著一件白色的西裝,西裝上已經沾染了不少的鮮血,他的笑容溫和,但身上卻仍然帶著還未散去的淩厲殺意,看上去優雅而危險。
他認真的看了看李天瀾的臉龐。
戰鬥後的李天瀾臉上臟兮兮的,但還沒有徹底遮掩住容貌。
白種男人鬆了口氣,微笑道:“是李天瀾?李少?”
李少?
這個稱呼李天瀾聽過,但卻聽的極少。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抓著槍的手卻毫不放鬆。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公爵。秦微白女士最忠誠的仆人。”
公爵一臉笑意的看著李天瀾,感慨道:“終於找到你了,我的天,這些日子您不知道我們是怎麼過來的,如果您在東島發生了意外的話,老板暴怒之下,我們這些仆人怕是一個都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