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懂李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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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張名貴的宣紙,高約四寸,寬僅兩寸,夜色中看不清上麵寫著什麼,但每幅六行,每行十八字,規矩方正,這是奏疏的標準格式。

且這種大小,不僅是奏疏,還是奏疏中需要封在皮匣中呈送的秘折。

大唐的奏疏,怎麼會在吐蕃使團手中,被一個賊偷出來?

抓住桑青的禁軍覺得此事非同小可,他們收起奏折和畫卷,把桑青綁得嚴嚴實實,派人稟告副統領嚴從錚。

而大學習巷內的動靜也驚動了在此巡查的武侯。

林鏡按刀趕來,同桑青打了個照麵。

桑青假裝不認識他,眼神躲閃著垂下頭,窩起一團驚懼和怒火。

幫忙望風的封名哪裡去了?他應該會兌現承諾,救自己出去吧?

封名已經離開大學習巷,一路躲避巡查的禁軍和武侯,全身而退。

那幅道玄的《釋迦降生圖》,是吐蕃使團昨日購買的摹本,假的。但那本有關吐蕃兵力和軍機的奏疏,是真的。

事關宗廟社稷、安邦定國,比多少幅名家真跡都要貴重。

今日傍晚時分,封名把那本跟樞密院裡一模一樣的奏疏,親手放進畫內,然後指點桑青去偷。等桑青得手回來,再大喊捉賊。

做了這麼多,按照主人的意思,明日會聽到三個消息。

——吐蕃使團偷窺大唐軍機,和談破裂;

——安國公府葉長庚泄露軍機、叛國投敵;

——武侯長葉嬌縱容部下與賊勾結,以權謀私。

三條罪狀,將會讓晉王李璋繼續駐守北地、擴充軍中力量;會讓安國公府大難臨頭,再也無法翻身。

但除開這三條,說不定還會有彆的意外收獲。比如剛剛獲得陛下寵信,正在甘州賑災的楚王李策。

當然,封名覺得百裡曦這麼做實在有些麻煩。

為什麼不能直接刺殺呢,對敵人最大的敬意,是親自把他從這個世上除名。

自從被提拔為禁軍副統領,嚴從錚便不需要深夜巡街值守。今晚他是被家仆從睡夢中喚醒的:“公子,有禁軍求見。”

嚴從錚猛然起身,家仆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的腳已經踩在地上。因為和衣而眠,很快便能出去見人。

“什麼事?”嚴從錚走路帶風,麵色卻很鎮定。

能讓這些人大半夜跑到府上稟告,必然是大事。

禁軍連忙遞上畫卷和奏疏,嚴從錚隻瞥了一眼,便覺得奏疏上的字似曾相識。但他過目的文書有很多,說不定是京都哪個部堂的,也無需大驚小怪。

但嚴從錚再仔細看了兩行,才發覺這是兵部秘奏。

“哪兒來的?”他的眼睛盯緊部下,從對方的每句話裡,判斷真假。

“捉了個賊,”部下道,“賊從吐蕃使館偷出來的。卑職覺得這件事很嚴重,才貿然打擾將軍。”

嚴從錚把奏疏收好,沉沉點頭:“你做得對。走吧,把這些東西送到京兆府去。”

不僅嚴從錚毫不遲疑,就連剛剛睡下不久的京兆府府尹劉硯,也不敢怠慢。

他從禁軍手中接過贓物,打開奏疏隻看了一眼,便連忙合上道:“茲事體大,恐怕本官要請兵部官員協查。”

抓一個毛賊是小事,這份奏疏是不是真的,才重要。

於是兵部侍郎薑敏也從睡夢中爬起來,跑到京兆府來。

這份奏疏是兵部整理後,薑敏親自書寫,上呈兵部尚書簽批,才轉呈樞密院的。

薑敏四十來歲,瘦長臉、寬眉明眸,比其他兵部官員儒雅些。薑敏不善武力,但是傳言是薑太公後人,故而熟知兵法謀略、多謀善斷。

他拿起奏疏,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冷汗淋漓抬頭道:“這不是本官的字。”

劉硯一口氣吊著,此時總算長舒一口氣道:“那就好。”

可薑敏隨後又道:“但這個內容,是真的。”

字不同,內容一樣。也就是說,有人謄抄了一份兵部奏折,送給吐蕃使團。

這是通敵叛國的死罪。

所以兵部侍郎會比劉硯和嚴從錚更加震驚。薑敏麵如死灰,拿起奏疏的手止不住地顫抖,時不時抬頭看向劉硯,怎麼都無法平靜下來。

他倒寧願這份奏疏是送到樞密院的那一份。

那樣的話,是樞密院弄丟了奏疏,跟兵部就沒有關係。

如今字跡不同,必然要查出是誰寫的。兵部和樞密院都要查,查一個底朝天,就算平素乾淨的,也難免會被趁機栽害。

“幾更了?”薑敏突然問道。

“五更天了,”劉硯揉了揉眼睛道,“上朝吧。”

如此大事,當然要上朝,要稟告皇帝。

至於怎麼查,怎麼審,都看君意如何。

皇帝當然要審。嚴審、細審,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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