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震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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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旁茶攤的桌子本就單薄,一條腿還有些搖晃,葉夫人用力大,桌子翻倒在一邊,粗茶碗掉進葉羲懷中,灑了他一身的茶水。

他靜立不動,神情竟有些感懷,歎道:“夫人還是這樣的性子。”

“不是這樣的性子,我早就死了!”葉夫人怫然道,“你走那一年,國公府亂成一團,田產被奪、親朋離散。葉嬌才五歲,就跟著我談生意、收賬、跑貨運,吃苦受罪,沒過過一天大小姐的日子。好不容易她長大,遇到心上人,那人還品貌非凡配得上她,結果你回來,問都不問,就不讓她嫁?虧你還是她的父親,家裡的馮劫,都比你強上千倍萬倍!”

馮劫是安國公舊日部下,因身有殘疾,解甲後就一直住在安國公府,看著葉嬌長大。

葉夫人來見葉羲,他駕車跟隨,遠遠地等在路邊。

葉羲任由葉夫人指著鼻子罵,良久,才撿起懷中的茶盞,擦乾淨,放在身後地上。

打瞌睡的賣茶人被驚醒,從柳樹上跳下來,急慌慌走來:“大嫂您生氣歸生氣,彆掀我的攤子啊。”

“馮劫!”葉夫人看都不看他,喊道。

馮劫立刻瘸著腿快步走來,從兜裡拿出一吊錢,丟給賣茶人。賣茶人提著重重的錢幣,神色立刻好轉。

“夫人您隨便掀,火爐砸了都行。”

他退回柳樹,微眯雙眼,聽葉夫人和葉羲吵架。

馮劫已經在勸葉夫人消氣,又給葉羲施禮,葉羲點頭,對葉夫人道:“妍微,嬌嬌的心上人的確不錯,但你我都知道,安國公府是如何走到今日。有些禍患,能避開,為何要迎頭而上呢?”

“為了開心,為了活得痛快!”葉夫人毫不猶豫道。

她在葉羲麵前踱步,忽而又轉身看向他,一雙丹鳳眼怒目而視:“嫁給旁人就能自在了?之前傅謙可憐咱們家,要跟咱們結親。婚期都定了,傅明燭還敢與人廝混,京都人人都看咱們家的笑話,把我一個開開心心的姑娘,氣得哭了好幾場。”

“葉嬌她……愛哭嗎?”葉羲問。

雖然不說,但他希望知道有關女兒的一切細節。

“那倒沒有,”葉夫人道,“愛哭的是葉柔,說起柔兒,我便更加生氣。若不是你……她怎麼會……”

若不是你離開京都,她怎麼會被夫家欺負,小產和離呢?

葉夫人說不下去,因為心疼女兒,她眼中含淚,緩了緩情緒,才咬牙道:“家裡這些年從未違背你的要求,你遣人來拿銀子賑災,多少都給了。我要嫁女兒,你也少管閒事!”

“這怎麼是閒事呢……”

然而葉羲的話還沒有說完,葉夫人便轉過身,大步流星而去。她跳上馬車,吩咐道:“馮劫!回家!”

聲音語氣,一副嫌棄憤怒的樣子,似乎一句話都不想再跟葉羲多說。

馮劫訕訕地同葉羲施禮而退,葉羲揮揮手,衣衫濕了大半,緩緩起身,向道觀走去。

賣茶人從柳樹上跳下來,開始收拾茶攤。

路人想上前歇腳,被他揮手拒絕:“沒看見攤子被砸了嗎?沒茶了,回家回家!”

他隨手把東西收拾上牛車,“叮叮咣咣”拉著回城,拐入一條不起眼的坊街,鑽入一個院子。過不多久,換了一身衣服出來,模樣也齊整不少。

他在街上穿行而過,沒人跟他打招呼。七拐八繞,已經步入禦街,向大明宮的方向走去。

“什麼人?”值守的禁軍問道。

賣茶人並不答話,隻是把手伸入衣襟,取出魚符晃了晃。禁軍便向後退去,神情肅然,噤聲不語。

他進入宮門,爬上丹鳳樓,在城樓內待了一會兒,又徑直下去,離開禦街。

半個時辰後,等在丹鳳樓內的內侍,把他帶來的消息送入宮城。

因為病情好轉,在禦花園賞花的皇帝聽聞訊息,蹙眉發怒,險些又氣吐半碗血。

“葉羲?”他問道,“不肯把女兒嫁給朕的兒子?”

他是不是不想活了?

安國公府才過了幾天好日子,他就要違命抗旨了嗎?

我的兒子不就是身體弱些,死板些,說話難聽些,俸祿低一些。他的女兒就好嗎?咋咋呼呼淘氣莽撞,也就是長得漂亮些,身體結實些,活潑開朗些,可愛有趣些……

皇帝的神情僵硬一瞬,揮去心中不斷浮現的葉嬌優點。

刹那間,他心中掠過一個念頭,難道李策真就配不上葉嬌?

不對。

皇帝搖頭不語。

葉羲是害怕,害怕安國公府重蹈覆轍,牽扯進謀逆大案。

桃花在風中紛紛揚揚飄落,皇帝的神情突然陰沉下來。

怎麼會?李策可比先陳王李乾聰明謹慎。彆看他外表溫良,其實殺伐果決,不遜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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