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他豆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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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策接過一張弓弩,撫過彎曲的弓身,筆直的弩臂,冰涼的弩機,再輕輕翻轉,找到一行篆體銘文。

“九年軍器監造工安配玉門。”

在場的人都知道這些銘文的意思。

九年,是指製造兵器的時間。看兵器的嶄新程度,應該是當今陛下的年號,慶安九年。

慶安九年,軍器監裡一位名“安”的工匠鍛造了這張弩弓,按照朝廷的旨意,配發玉門。

玉門,西北軍治下。

西北軍的弓弩怎麼跑到了晉州?

在場官員麵麵相覷,而臉色最白的,是晉州刺史周賜。

“微臣不明白。”他仰頭看天,感覺自己的官帽正從頭頂滑下來。

“大槐樹村的弓弩上,想必也有銘文,”李策道,“本王會核對清楚,一五一十奏明聖上。”

“一定要把今日遇刺的事寫進去!”周賜提議道,“微臣也要上表奏疏。”

他說完看向自己的頂頭上司鄭奉安,鄭奉安點頭默許。

“還有那位胡大人,還好吧?”

死沒死,奏折裡得交代清楚。

胡稼正躺在床上緊閉眼睛,聞言努力發出聲音。

“活著,下官活著呢,朗朗乾坤,昭昭日月,是誰猖狂至此,下官,下官也要上表奏疏!”

林清當然也不會閒著。

不過身為禦史,他除了稟明遇刺經過,還準備彈劾晉州官員玩忽職守,彈劾李策貪功冒進,彈劾葉長庚……

林清停下筆,覺得葉長庚好像沒什麼錯,於是撕掉奏折,決定誇他幾句。

“殿下的肌膚,比在家裡時,還要柔滑了。”婢女由衷讚美著,端起加熱過的花瓣汁水,傾倒在格桑梅朵肩頭。

她的身體沒入浴桶,氤氳的水氣中,尖尖的下巴緊貼水麵,微微閉眼。

“事情順利嗎?”格桑梅朵的聲音像是囈語。

“順利,”婢女道,“不過可惜葉將軍去了,他護著李策,殺了咱們不少人。”

“人死不能複生,”格桑梅朵道,“記得厚恤他們的家人。”

屋內靜了靜,格桑梅朵的手指在水中輕輕拂動,捧起一片花瓣。

離開了枝乾,即便被水浸泡,花瓣也會失去生機。

“明天是什麼天氣?”莫名其妙地,她忽然這麼問。

婢女不明所以地看看窗外,搖頭道:“奴婢不知道。”

是啊,即便是大唐,能觀風雲辨氣象的人,也少之又少。

但是有一個人,他常說:“明天會是好天氣。”

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婢女聊起葉長庚。

“葉將軍就住在距此不遠的銅鑼街,可惜殿下不能見他。”

格桑梅朵猛然轉頭看向婢女,浴桶中的水“嘩啦”一聲波動,她的丹鳳眼中像是藏著一把刀。

“昨日我有沒有說過,如遇葉長庚,不必留情?”

婢女頓時收斂笑容,肅然道:“殿下說了,我們也銘記在心。”

“記得就好。”格桑梅朵的手指按在桶沿上,露出失去血色的白。

“記得就好,”她重複著,緩慢地轉回頭,“記住,他雖然救過我,幫過我,但他是我們的敵人。從出生那天,就是了。”

就像她,從出生那天起,就活在大唐的陰影中。

她的哥哥無數次這麼告訴她:“東邊有一個國家,似巨獸,似天魔,隨時可吞沒吐蕃。”

她銘記在心。

朝堂上,當葉嬌說出查實西北軍丟失臂張弩的奏報時,紫宸殿像是被冰封了一般,寂靜無聲。

懷疑眾人集體耳聾,葉嬌又把奏報說了一遍。

趕緊說完,趕緊回家,如果趕得快,還能睡個回籠覺。

這一回,總算有人應聲。

“荒唐!”

“怎麼可能?”

“你們兵部丟了弓弩,不要栽贓到彆人頭上。”

前幾句都沒什麼事,但第三句惹怒了兵部尚書宋守節。他覺得打架不太體麵,於是重重地看一眼下屬薑敏。

兵部侍郎薑敏深吸一口氣,攢足力量,就準備與那人對罵。

這個時候,太子開口了。

他的聲音威嚴肅重,頓時壓製住殿內亂糟糟的議論。

“葉郎中是說,本宮統率西北軍時,弄丟了臂張弩?”李璋從禦座上起身,緩步走下台階,緊盯著葉嬌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這件事昨日李璋就已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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