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好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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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鏡顯然同李策一樣,通宵未眠。

他們的眼睛一樣紅,臉色一樣差,執拗的少年緊攥李策的手臂,神情憤怒,仿佛李策是一個背叛者。

他從城外回來,先趕回李策居住的宅院,看到那條斷臂,聽說了被威脅的事,追到城門口,看見李策竟然在寫告示欄?

寫完了,就要出城管閒事?

什麼事,都沒有葉長庚重要。

確切地說,是沒有葉嬌的哥哥重要。

時間倉促,李策沒辦法同林鏡好好解釋。

“你回去再仔細看看,”他儘量說得清楚,“那斷臂手上的繭,隻在食指中指,虎口手心卻很乾淨。說明那人常年拉弓,不用刀劍。那不是葉長庚的手臂。”

葉長庚的刀法很好,曾上陣殺敵,砍人乾淨利落。

林鏡猶豫著,仍然道:“可是葉郎中的確被那些人擄走了!手臂不是他的,不代表他現在安全。”

更多的百姓混亂地奔跑進城,甚至有一根流矢落在李策身前。城門官喊著要關門,李策最後道:“你放心,我已經想了法子。葉長庚是葉嬌的哥哥,更是本王的兄弟。”

李策頓了頓,鄭重道:“如果這回他死了,我賠一條命。”

他神情懇切,眼中有拚死也要守護的堅決,林鏡這才怔怔地鬆開手。

李策擠出人群,逆著洶湧人潮的方向,向城外奔去。

晉州不能亂,百姓,不能死。

河東道府兵已經和蒲州反軍打起來,好在雖然推擠毆打,卻暫時並未動用刀劍。

兩軍中間搭著一個丈餘高的木台,李策快步走上去,見河東道節度使鄭奉安和晉州刺史周賜都在。李策要求送來的囚徒,也已經帶到。

他們跪在高台上,被百姓扔上來的樹枝泥巴砸到,卻隻敢低頭躲避,不敢站起身。跪在中間的差役被打得最重,臉蹭肩膀,一雙眼睛眨了又眨。

府兵和反軍衝突,也是為了阻擋百姓們爬上來。

那些百姓咬牙切齒,就算受傷,也要爬上高台,伸長胳膊打囚徒幾下。

百姓中間,站著百餘名蒲州士兵。他們簇擁著一個身披鎧甲麵色沉沉的男人,那人顯然便是蒲州校尉彭金銳。

彭金銳什麼都沒有說,見李策出現,隻略點了點頭。

李策朗聲製止百姓。

“都下去!本王說要審,要給你們一個交代,沒說他們就是晉州監牢毒殺你們親人的罪犯。”

“不是他們,又是哪個?”百姓們七嘴八舌,大聲質問。

李策抬步上前,不在乎自己是否會受傷,目光堅毅道:“所以你們靜一靜,聽我把這件事講清楚。首先——”

在漸漸安靜下去的晉州城外,在一個個仰起麵孔的百姓麵前,李策嚴聲道:“首先,請你們放心,你們的親人,不會枉死。”

不會枉死。

是的。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他們要的,不過是親人不會枉死,不過是一個公道。可是這公道太難找,晉州府久久查不出原因,官老爺隻會驅趕搪塞,他們不得不站在這裡,不顧性命,求一個公道。

李策沒有多餘的廢話,他希望這件事早些辦完,好去尋找葉長庚。

“為了查這個案子,”李策道,“工部水部郎中葉長庚已經失蹤,本王昨夜翻遍他房中整理的案卷,才查閱到蛛絲馬跡,今日就在這裡公審。高台上跪著的三個人,一個是負責給監牢做飯的夥夫,一個是送飯的差役,另有一個,是監牢牢頭。”

那三人麵色惶恐,李策話音剛落,他們便大呼冤枉,顫抖痛哭。

在李策到來前,他們已經見識過百姓的悲痛和憤怒。

耄耋老人指著他們的鼻子,問他們為何那麼狠心;年輕的女人悲泣著,說自己的丈夫勤於耕種、照顧老人,不該壯年橫死;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爬上高台,睜大眼睛,問:“伯伯,我爹爹什麼時候能回家呀?”

你的爹爹回不去家了,我們,也回不去家了。

太冤了。

監牢裡的人死得冤,他們也冤。可是周賜警告過了,倘若他們敢把監牢裡的事說出去半句,便要合家滅門。

滅門啊!

想不到晉州的父母官,是一匹沒有良心的野狼。

三人喊著冤枉相互看看,誰都不敢吐露半字。

“你們中,的確有人是冤枉的。”李策道。

“誰?”

“哪個是冤枉的?”

“我看他們都不是好人!”

百姓大聲喧嘩,李策向他們看去,他們才不甘地噤聲。

李策冷聲道:“葉郎中的案卷裡,記錄了他查驗毒藥的經過。那種毒藥非常罕見,中原少有,誤食者視物模糊甚至目盲、筋骨麻痹、嘔吐腹瀉、瞳孔散大、呼吸困難,很快便會死去。昨夜本王翻查晉州所有醫書,查出這種毒藥從腐肉中提取,它有一個特性:懼熱。”

“懼熱?”鄭奉安上前一步,走到李策身邊,關切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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