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洗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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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靜了靜。

聽到父子間的這些對話,葉夫人的手下意識攥住了兒子的被角,似乎唯恐一不留神,這個家就要分崩離析。

是的。是她考慮不周,把葉嬌嫁了出去。

不是沒有擔心過,不是沒有猶豫過,可當她第一次見到楚王,看他品格端正又對葉嬌一往情深,那些遲疑就都消散了。

如今葉羲竟說,十三年前的事還要重演,甚至更可怕?

這一次,她能保護孩子們安然無恙嗎?

葉羲抬手撥亮燭光,聲音低沉。

“長庚,你還記得有一年我考你荀子,你背錯的那句嗎?”

“記得。”葉長庚道,“荀子說:‘君戒專欲,臣戒專利。’意思是說為君者要戒止自己的權欲,為臣的要戒止自己的利欲。”

父親的教導,他從不敢忘。

葉羲點頭道:“你記得不錯,不過這些都是放屁。”

“葉羲!”聽到丈夫在兒子麵前說臟話,葉夫人抬頭提醒他。可葉羲自顧自道:“為君者,哪有能戒止權欲的?國君便是天下權柄的中心。他們倒是希望臣子戒欲,一心一意,為了皇權永固,溫馴如羊。”

話雖如此,但你怎麼能隨便說先賢放屁呢?你這些年修的道,都是假的吧?

葉夫人氣鼓鼓瞪著葉羲,葉羲氣勢漸弱,聲音溫和了些:“荀子的話隻用記住一句,‘目不能兩視而明,耳不能兩聽而聰’。”

眼睛不能同時看兩樣東西而看明白,耳朵不能同時聽兩種聲音而聽清楚。

“什麼意思?”葉夫人問。

“意思是,從此後長庚要意念專一,去奪取權柄。”

外麵夜色如墨,正是天亮前最黑暗的時辰。與夜色相比,屋內豆大的燭火似乎隨時會被吞噬。

葉長庚朦朧的視線中,隻看到父親站著,母親坐著,那一點點亮光,飄忽不定。

“父親,您說的奪取權柄,是奪嫡嗎?”他喉嚨乾燥聲音沙啞,問道。

“說奪嫡為時尚早,”葉羲背過身去,看著夜色道,“你先去做大唐的權臣吧。”

權臣。

掌握國家軍政大權,權傾朝野、時刻威脅到皇帝的權臣。

葉長庚不是那樣的人。

他一片赤誠忠君愛國。聖上讓他去兵部,他便奮勇殺敵。要他去工部,他便修渠治水。他從不貪名圖利,也絕不籠絡人心。

可現在,葉羲要他違背本心,爭權奪利。

葉長庚沉默許久。

他的眼睛看不清楚,可心底卻很明白。權臣大多都會被皇帝忌憚、被禦史彈劾、被百姓怨恨、死無葬身之地,然後——遺臭萬年。

這是一條危險的、令人不齒的路。

“你沒有弄錯?隻有這一個辦法?”葉夫人詢問道。

她想得沒有葉長庚那麼遠,但也知道權臣沒有那麼好當。

想得到權力,就要拿命去拚去奪。還要去玩弄人心、背棄信義。而最終能不能到手,全在皇帝一念之間。

那些被砍頭的,多是位高權重的朝廷大員。相比之下,做個中流小吏,反而輕鬆自在。

葉羲神情冷冽,默不作聲。

“好。”葉長庚卻回答道,“我答應。”

他的聲音乾淨清澈,完全不像一個利益熏心的臣子。

“甘心情願?”葉羲問。

葉夫人站起身:“彆逼孩子!”她心疼道。

“甘心情願。”葉長庚淡淡地笑笑,拉住母親的衣袖,像一個稚氣的、還在撒嬌的孩子。

“娘,當大官多好啊,我願意去當大官。”

隻要這一家人好好的。

從十歲時,他不就為了這個目標在努力嗎?

夜色像一團墨,而楚王李策看著晨曦把那團墨化開,光線透入蟬翼般的薄紗,看著葉嬌睡夢中顫動的眼簾,看著她半睡半醒間往自己懷裡鑽了鑽,挺拔的鼻頭抵著他的胸口,氣息溫熱。

她醒了。

隻不過看了李策一眼,便低垂下頭,人也小心挪遠些,問道:“你看著我作什麼?”

“我看著你,”李策把她拉回自己,“確認這不是一場夢。”

他的手指攬住葉嬌的肩頭,有些霸道:“早安,楚王妃。”

從今日起,她便是自己名正言順的妻子了。他將愛護她,也愛護她的家人,與她生生世世、伉儷情深。

這聲音像是在心裡蘸過蜜糖,聽得葉嬌露出笑臉。她的手下意識在身上摸了摸,仰頭道:“楚王妃要沐浴。”

必須洗一洗了,洗去昨晚縱情後的痕跡,還要用鉛粉遮一遮脖頸上的吻痕。

她的夫君平日裡身嬌體弱,怎麼新婚之夜瘋了一般?

“我已經讓宮婢備過浴湯。”李策道,“就在屏風外。嬌嬌能站起來嗎?用不用本王扶著?”

他一麵說,一麵仰頭暗笑。

葉嬌轉身,抬手捂住了他的雙眼。

“不準看。”她迅速起身,拉起昨夜的嫁衣,隨便把自己裹著,便飛速下床,隻露出光潔的小腿,跑到屏風後,跳入浴桶。

浴桶很大,水溫適宜,葉嬌閉著眼睛,享受這份愜意。可卻突然聽到“嘩啦”一聲,水麵漲高幾分。

葉嬌睜眼,見李策正坐在她對麵,麋鹿般無辜的眼睛看著她,道:“我也需要沐浴啊,一會兒我們要一起更衣麵聖。嬌嬌你不會不準我在這裡,簡單洗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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