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一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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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戰鼓擂響,震懾敵軍,也上達雲霄。

唐軍以二千五百人為一“都”,共一十五都。各都以旗語為令,分三隊,先鋒攻擊,後兩隊備戰。

令行禁止、不準有誤。

突厥同樣沒有一擁而上。

這是車輪戰,是消耗戰,他們自信數倍於唐軍,最不怕的就是消耗。

隻有一點出人意料。

唐軍衝鋒陷陣,每一次都更迅捷、更勇猛、更不畏死。

仿佛他們的力氣無窮無儘,他們的決心眾誌成城,他們被天神庇佑、絕不會死。

怎麼可能?

他們也是血肉做的。

如果沒有躲過刀槍,他們的皮膚也會被刺破。鮮血染紅鎧甲,他們疼得臉都白了,捂著傷口的表情甚至有些呆滯,匆忙地掏出傷藥。

他們的骨頭也並非鋼鐵。

盾牌砸上去、刀砍上去,也會斷。

他們“哇哇”大叫,被同伴攙扶著渾身顫抖,又去推著同伴:“彆管我!打!打他們!擋住他們!”

如果血流儘了,他們也會死。

死的時候他們會咒罵,額頭抵著泥濘的地麵蜷縮身體,落著淚水一句一句地喊:“娘啊,我疼。”

“家,我想回家。”

隻是他們又是不同的。

輕傷不退,撕掉衣衫三兩下包紮,便繼續作戰。

即便被砍掉一隻手臂,他們另一隻手臂也還握著刀廝打。如果手腳都斷了,他們便用牙齒,死死地咬住敵人的小腿。

牙齒嵌入身體,踢多少腳都不肯鬆開,最後隻能把那個腦袋砍掉。

大唐的士兵有多少,這樣的人就有多少。

怎麼回事?

突厥士兵神情震動。

他們比自己的勇士還要勇猛嗎?他們並非不怕死,卻不畏死嗎?

這樣的士兵還有多少?

有這樣的士兵在,他們怎麼能打進長安城呢?

軍心漸漸動搖,腳下的土地便似乎有些滾燙,燙得他們退一步,再退一步。

“不準退!”

突厥軍將砍殺向後退的士兵,喝令道:“大唐軍士隻有三萬!耗死他們!長安城就是我們的!”

“我們將會得到萬裡沃土,得到美人,得到金銀財寶、美酒佳肴!”

“我們能退到哪裡去?冰雪覆蓋的荒原?餓死馬匹的戈壁?我們的母親孩子將要凍死在這個冬天!我們的子孫將世代咒罵我們的名字!若是勇士,不準退!若想活命,不準退!”

不準退,那便隻有死戰!

與同樣不怕死的大唐將士,拚死一搏。

這是他們要守護的土地,這是我們要掠奪的土地。

“這是——”李策抬頭看著再一次高高升起的信煙,判斷道,“這應該是進攻,每次信煙朝正前方飛起,中間摻雜青色,突厥的攻勢便更凶猛。”

不管李策如何判斷,李丕始終認為是放煙花。

“是賀魯在炫耀自己能製煙火,鼓舞士氣吧?為了避免混淆,我已下令軍中,不用信煙。”

唐軍不算多,旗語便可號令。

而且李丕關心另一件事:河北道兵馬到底來不來?多久來?等我們都死了,還來什麼來?

但是他當然不能這麼說,隻是忍不住詢問李策。

李策的回答很簡單:“快了。”

快了是多快?野狼奔襲那種,還是兔子躲鷹那種,甚或是烏龜爬?

李丕派出斥候不斷偵察,他甚至親率兵士砍殺過一輪,高喊“突厥兵敗”來鼓舞士氣。

後來李丕已不再多問,因為傷重不起的軍士被抬到後方去,而他們這些將軍帶領的軍陣,在最前方了。

雙馬並騎,葉嬌並未像李丕那樣,衝殺進敵軍陣營。

她比李策靠前半丈,接近危險半丈,姿態動作不是衝殺,而是衛護。

她的夫君縱然智謀超群,卻不擅武藝。

在人心叵測的京都,他守護她;在刀光劍影的戰場,她保護他。

“嬌嬌,”李策驚聲喚,“回來!”

他縱馬上前,長臂伸出,把葉嬌向後拉去,避開一團飛速射來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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