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看著奔騰的泛黃的江水,又掃了一眼邊上的河道,雖然自從工程隊來了以後,河道這邊的確明顯加固了一些,可是,和奔騰怒吼的江水相比,近乎於螳臂當車。
她猶豫了一下,輕聲問:“你們來這裡,有帶工程師來嗎,懂河道的那種?”
程堯一愣:“有,但張師傅來之前摔斷了腿,要休養一段時間再來,不過小陳是張師傅的徒弟。”
其實主要還是因為之前農場的上報信息不準確,很多正確的信息都被瞞報了,以致於他們錯估了這邊河道的凶險。
不然以張師傅的性格,他肯定一出院就直奔這裡來了。
江晚就明白了:“他現在來不了吧?”
程堯點頭,然後中肯地說道:“現在就算他能來,也沒什麼用,上遊正在下大暴雨,上遊雨不停,對下麵來說就是壓力。
張師傅就算現在能到,他對這裡不熟悉,勘探考察都沒有,無法給出最正確的治理方案,所以還是隻能加固加高河道。”
他們工程隊來了以後,就一直在加固河道,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這一次決口能修,不像以往每一次,決了口以後,江水立刻倒灌進來,讓人完全沒有反應能力。
江晚卻搖頭:“但這樣不行,堵不如疏。”
她目光落在大江兩麵的地勢上,說道:“而且……快要堵不住了,再不采取措施,要出事的。”
她說話聲音雖然很小,而且因為下雨,雨點砸在雨傘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所以外人根本聽不見她在說什麼,但程堯離得近,把她說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他神色驚疑不定,看著江晚遲疑了一下,才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問她:“你……懂河道治理?”
江晚皺眉,覺得自己可能多話了,但是她能感受到大江兩邊土地的鬆動,他們就算再加固河道,也根本抵擋不住從上遊怒砸下來的憤怒波濤。
而且,她有直覺,這些人還留在這裡加固河道,如果再不采取措施,他們會出事。
程堯是工程隊長,不管他自己出沒出事,到最後都難辭其咎。
但他和自己結婚了,他說,他對結婚是認真的,她也是認真的,既然如此,夫妻一體,她自然不希望他惹上事故。
再說,他不管出事也好,工作乾得不順也好,對她想要過好日子的目標來說,都是阻礙。
想清楚以後,江晚不再糾結了,目光和他對視,不躲不必,聲音輕而堅定:“不能堵,越堵事情越糟糕,你們太多人在這裡了,搞不好要出事故。”
然後她把傘柄微微抬起,看向江麵和河道:“我問過馬飛蘭了,這裡每年都會決口,而且位置大差不差,就在這一帶。你再看這邊的地勢,這裡是個拐彎。”
程堯來了以後就發現了,這個拐彎是跟著山體來的,所以根本無法避免,他不懂河道治理,想著等張師傅來了再說。
事先也沒料到實際情況比資料上的凶險無數倍,所以就繼續加固加高河道,也沒發電報催張師傅,想著他腿受了傷,就在家裡養養再來也不遲。
此時,他凝神聽江晚說道:“這個拐彎雖然很小,但問題其實就出在這裡,如果可以把那邊拐角處挖掉一點,即便泄不掉洶湧的水勢,也不至於再火上澆油,自然也不會決我們農場這邊的口子了。”
她連說帶比劃,說的也淺顯易懂,程堯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