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了然的點點頭，拿了一塊糕點放進嘴裡。
顧氏笑道：“靜安寺的素齋很好吃，你可以嘗嘗。不過，你慣是個愛吃肉的，也不知道五天的齋菜能不能吃的慣。”“有青衣在，想來素齋做的也好吃。”傅雲笑道。她倒是沒提，上一世她不受齊景元的喜愛，被他的寵妾陷害，而齊景元卻不聽自己的解釋，她一氣之下便帶著丫鬟婆子上了清淨庵裡待著，一呆就是三個月，等到那寵妾的孩子落了地才回去。當時便是吃了三個月的齋菜，也沒覺得有什麼不習慣的。或許那時候，她覺得自己有吃有穿便是極好的了吧。靜安寺離著京城略遠些，不停的趕路，等到了的時候也是太陽西斜了。下了馬車，傅雲打量了一下四周，隻覺這寺院香火鼎盛，巍峨不凡。主持已經帶了幾個和尚在門口等著，見到傅老夫人下車，便上前道：“阿彌陀佛，傅老夫人有禮了。”老夫人也雙手合十朝主持見禮：“阿彌陀佛，讓諸位久等了。”“無妨，”道藏大師道，“齋菜和住所已經準備好了，各位施主請隨老衲來。”傅婉跟在傅老夫人身邊，滿臉虔誠。傅雲和顧氏跟在後麵，倒是有些不解。靜安寺是國寺，深受皇室敬重。沒想到那主持道藏大師竟然會親自出來迎接傅老夫人，看來他們二人怕是淵源頗深。道藏大師給她們安排的是一處院落，傅老夫人和傅婉住西兩間的廂房，傅雲和顧氏住東兩間的廂房，中間並不相連，被一條九曲回廊擋住，還種了些高聳的古樹和翠竹。剛剛安置好，便有沙彌送了齋飯來。顧氏招呼傅雲一起吃，給她夾了一塊豆腐。傅雲小口吃下，眼睛亮了亮。這豆腐夾在筷子上彈軟通透，卻入口即化，軟嫩的很，口感帶些清列的甜，很是可口。見傅雲喜歡，顧氏也放下心來，讓她多吃些。吃個半飽，傅雲終於有了心思打問傅老夫人的事。“女兒聽聞這靜安寺是國寺，就連皇室都很尊重他們。今日女兒見道藏大師親自出來迎接祖母，很是詫異，可是他們之間有什麼淵源？”顧氏點點頭，又搖了搖頭，解釋道：“其實是看在你曾祖父的麵子上，咱們候府來這靜安寺才有些優待。”“曾祖父？”傅雲詫異，她聽聞這位曾祖父的威名，當年也是戰功赫赫，隻是到她祖父這代站錯了位，這才衰敗下來。“對，當年西烈部落打到了京城來，皇室逃到靜安寺避難。不知如何走漏了風聲，叫那西烈的大王子知道了，便帶了人馬來打殺。寺中眾位大師為了保住皇室血脈，自然不肯說出實情。那西烈之人野蠻，不敬鬼神，竟當眾殺了眾位大師，戰事一觸即發。” 顧氏歎息一聲：“當時你曾祖父單槍匹馬趕到，說佛門清淨地，不可犯下殺戮，讓他們以他做人質，放過這些大師。那西烈大皇子自然識得你曾祖父，欣然同意。他倒也是個重信義的，拿了你曾祖父，派人搜了靜安寺，沒找到人，便退了兵。後來你曾祖父逃脫，大俞獲勝，靜安寺也保住了。”“所以，靜安寺便因此對咱們府上與眾不同了？”傅雲問。顧氏點頭：“當時的悟道大師圓寂之時，叮囑下一任的主持，定要記住南陽候府的恩德，不可怠慢。”傅雲點點頭，沒再多問。桌上的飯菜也吃的七七八八，她也吃不下來，便讓丫鬟上來收拾了。晚上還要跟著那些和尚們一起誦晚課，傅雲擔心到時困的打盹，便回了自己的禪房休息。沒想到到了誦經的大殿上，傅雲倒是見到了出乎意料之人。齊國公府的當家主母，齊景元的母親，她前世的婆母，鄭靜如。顧氏倒是驚喜，上前拉著鄭靜如的手問道：“你也來了這靜安寺？當真是巧了。”相比顧氏的熱情，鄭靜如的反應倒是平淡的多，她不動聲色的笑笑：“是啊，真是巧。不知為何，我那一雙兒女，連帶我那侄女都不知被什麼纏了身，倒黴的有些邪門。左右我也閒來無事，便來靜安寺為他們祈福。”傅雲低著頭，聞言勾了勾唇，這鄭靜如怕是在指桑罵槐了。她的一雙兒女因她之故，被關了大理寺，可謂是丟臉至極，而她的侄女喜歡太子，偏偏在宮宴之上她又因自己落了麵子。鄭靜如這一句不知被什麼纏上了，說的可不就是她嗎？顧氏倒是沒多想，她臉色愁苦，道：“多事之秋罷了，我家那倆也不消停，為此母親便帶我們來拜拜佛，求個平安。”鄭靜如笑了笑，沒再說話。顧氏也深知這不是個說話的地方，便與鄭靜如分開了，跪在自己的蒲團上。傅雲感受到一道目光在打量自己，她抬頭，便與鄭靜如的目光撞了個正著。她朝她笑笑，在她的詫異中拜了一拜，走到顧氏的身邊跪好。若不是突然遇到鄭靜如，傅雲都要把她給忘了。上一世，顧氏便因著這至交好友的關係，將自己許配給了齊景元，而鄭靜如也同意了。當時自己隻當這齊國公府與南陽候府門第相當，自己又有個好外祖，是個門當戶對的好親事。可是她卻忘了，自己不是從小養在候府的嫡小姐，而是在鄉下接回來的，是個處處上不得台麵的女子。那鄭靜如眼珠子長在頭頂上，又有個做寵妃的妹妹，覺得便是宮裡的公主，她兒子也娶得，又怎麼會看得上她？可是自己當時看不清楚，嫁進了齊國公府，日日晨昏定省，伺候公婆，附小做低，也得不到婆母的半分憐愛，反而叫她嫌棄自己生不出來孩子。可是她又如何敢說，那齊景元不肯與她圓房？後來太子身死，皇上抄了她外祖家滿門，而她的母親被傅婉害死，哥哥又被廢黜，父親接了外室和她的孩子來養著，這世上便再也沒有能護她之人了。如此一來，鄭靜如就更無需給自己好臉色，克扣她的用度，甚至幫著齊景元的寵妾打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