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2)





芙泉客棧裡,一個年輕的夥計在櫃台處撐著腮幫子,眼睛半睜半閉地望著門口,似是在等什麼。

那緊閉的門後忽現一影,青衣長發,正信步而來。

晉江首發

夥計嚇得連瞌睡都趕走了,忙起身驚訝問道:“掌櫃的?”

“這麼心虛?背著我乾壞事了?”九歌挑眉打趣道。

夥計阿銀搖搖頭,老實道:“是咱店裡有個采買的夥計,還有周姑娘,都沒回來。這都到時辰了,我也不好出去找。”

最近城中有些不太平,先是朝中被貶的官員入住金陵被監視引得人心惶惶,繼而有多人墜水而亡的怪事,後又有名臣私宅無故被燒。

前後數十條人命牽扯其中,案件卻毫無進展。官府便下令,戒嚴城中!宵禁的時間也越來越早,隻盼著能早日揪出凶手,安撫民眾。

隻是這民眾有生有死,安撫得了活著的人,卻照顧不到已死去的人。

那個周姑娘也是案子中需要安撫的一個,隻是她那渾身的怨氣,不讓她自己找出真相,她是不會聽話的!

為了達成周姑娘的遺願,九歌還得暗中幫把手,比如讓她暫時的起死回生,不讓幽冥的人找到她;比如告訴她親生父親處境如何。

九歌歎氣,當初若不是自以為是動了手,也不會有這些瑣事。

“夥計我待會兒找,周姑娘出去做什麼了?”

阿銀哦了聲回道:“應該還是去查她父親的事。阿金不放心,讓我給她留燈來著。”

他自顧自說著:“這周姑娘倒也沉得住氣,行動不便還不鬨,安安靜靜的,還幫我們乾活呢!”

不鬨,安靜,的確符合她生前作為暗線的身份!

第一次見她,是被她強烈的怨氣吸引過來的。按規矩,怨靈無法重生,是要被擊殺的。那時候的周瞳還停留在自己的屍首邊旁,可冥界竟無一人過來帶她走!

頂著麵目全非的臉、用沙啞至極的嗓音呼救的是她,血雨交加的夜晚裡拚死殺敵的也是她,如今不吵不鬨一心報仇的還是她。

她的身上、臉上,都是劍傷,道道入骨,她卻無知無覺。

“看來也挺能忍。”九歌喃喃道。

阿銀見她沉思,遲疑道:“那個,阿金跟她......似乎走得很近,會不會有事啊?畢竟那姑娘現在可是活死人,又是個殺手,手段比我們多!很危險的!”

金銀財寶四人都是店裡的夥計,又是同胞兄妹。阿金人老實,怕被利用!

九歌抬眸看了他一眼,“是麼?樹精也怕活死人帶來的危險?”

阿銀眼皮子直抽,這赤裸裸的鄙視......

“放心,那姑娘不是很厲害。”她寬慰道。

“我們兄妹四個也不是很厲害呀!”阿銀小聲道,“哪裡對付得了?”

“她一心要洗清冤屈,沒工夫理你們的。何況她也不會久留,做什麼害人的事於她無益。”九歌正色道。而且那姑娘還依仗她還魂,要找她幫忙。

不過說到幫忙,她忽的記起白源的提醒,“城中魚龍混雜,少用法術,彆被誤傷,有麻煩就回白宅躲著。”

交代完這句,她轉身提著燈籠就往外走,“燈滅了吧,她用不著。過幾日我再來,你們好好看店,有事捎信。”

話音一落,九歌的身影就消散了。

阿銀見狀,無聲歎了歎,這才轉身熄了燈火,關了店。

剛回到白宅,九歌正邁著步子還沒來得及跨過門檻,就被裡麵一個人影撞了個滿懷。她堪堪扶著來人,笑道:“這是聞著味兒了?巧了,我帶了栗子酥回來!”說著,還把手裡的紙包塞給她。

小姑娘蘇芍紮著兩個鬏鬏,清秀的臉上露出憂傷來,急道:“哎呀,紀瑤要走了,我還沒學會做河蟹粉湯呢!你趕緊……”

“攔”字還沒說出口,那人已經不見了蹤跡。

“你要走?”她氣喘籲籲地站定,看著眼前悠閒坐在院子裡喝茶的青衫女子。

這人長發微散,一手倚著石桌撐著臉,一手捏著白瓷茶杯正往嘴裡送。年輕又漂亮的臉上帶著幾分慵懶,她眼底含笑,“再不走,你那位朋友就不好出手了。”

九歌知她說的是白源,皺眉解釋,“我又不是福星,他不會的!”邊說邊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水,潤潤嗓子。“怎麼突然要回去?離家兩年了,也不見我爹娘寫信催你——”

見紀瑤那逗貓般的神情,九歌忽的明了:“是他們催的!舅舅回來了?”

“還沒。”紀瑤放下杯子笑笑,“隻說快了!我得在你舅舅發現我不在之前回去。你爹娘怕露餡,便急急知會我。至於你,”她微微停頓道,“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珠子的事我幫幫你,那小子也能早些交差!”

九歌當然不會跟她一起回去,更不想紀瑤幫著還債,就搖搖頭,“不了。我這一趟一無所獲,舅舅豈不要看我笑話?何況債是我欠的,沒道理讓你幫忙。於情於理我也走不開。”

她那真誠的態度一貫會被拿來騙人,紀瑤畢竟是看著她長大的,哪裡不知她想什麼!伸手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不由得溫聲道:“你呀!彆勉強自己!我知道觀禹山不比你在人間的這兩年舒坦,那些話也錐心!可是阿覺,觀禹山終究是你的家,你終究是他們的二殿下!”

九歌扯了下嘴角,低聲道:“掛名的殿下而已。若不是我這個姓,觀禹山哪裡容得下我?況且他們也沒說錯,我的確.....”

紀瑤打斷:“你若始終在意彆人的看法,那你這一生就得為此奔波。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我知你苦楚,但也希望你不要一輩子困在這裡麵!”

九歌沉默片刻後,問她:“我是不是我們家最差勁的一個?”

紀瑤摸了摸她的頭,“你問我,我自然說不是。可是說真的,你身上有他們都沒有的一樣東西。”

她下意識跟了一句,“是什麼?”

紀瑤笑道:“要你自己去找。”

九歌蔫蔫地歎氣,見紀瑤拿出一隻白瓷瓶,又安了重結界在她身上,頓時便明白,紀瑤還是不放心她獨自在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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