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往後,找個好人家嫁了(1 / 1)





一個是趙王世子,一個是樓家世女,這是兩個潯陽的重要人物,豈能就這麼放過了。

趙長樂堅決不降,他若降了,還怎麼護得住樓千古。要是讓樓千古淪落到敵兵手裡,他就是做鬼也不能安心!

兩人傷痕累累,最終被逼至城門腳下,再無退路。

刀劍無眼紛紛朝兩人紮來。

那時樓千古晃以為,自己死定了的。

奇怪,明明怕極了死亡和痛苦,卻在趙長樂一路緊緊牽著她的手時,變得不怎麼害怕了。

大不了,就是一起閉上眼睛,長埋地下。

哪想,再也走投無路的時候,千鈞一發之際,趙長樂頎長的身軀往樓千古身前一擋,死死壓著她的身軀不讓她冒出頭來。

那無數刀槍長劍,紛紛刺在了他一人身上。

一道道噗嗤的聲音,貫串盔甲,沒入身軀,震耳欲聾地響起在樓千古的耳畔。

她聞到了那濃濃的血腥味,感受到溫熱的液體正緩緩從趙長樂的身體裡浸出來,沾滿她的衣角。一秒記住http://

“長、長樂?趙長樂?”

樓千古聽見自己的聲音靈魂出竅一般在輕喚。

那個獨當一麵的年輕男子,一張口,便是滿口鮮血往外湧。他隔著敵人,望向遠處正奮力殺著趕過來的敖寧,輕聲道:“千古彆怕,有人來救你了……”

“趙長樂不要……”

樓千古想把他推開,可他從來都沒有這般強硬過,宛如一座石雕,任樓千古怎麼推都推不倒他。

他堅韌而執著地死死護在她身前。

那些敵兵把手裡的兵器從他身體裡抽出,然後又狠狠地紮進去。

樓千古撕心裂肺地大喊:“趙長樂不要!你給我讓開!讓開啊!”

他護著她的身體,自身抽搐,卻不鬆動半分。

他眼裡有種死氣沉沉的執拗,挽了挽手臂抱著懷裡刺來的諸多兵器,握緊手裡的劍再將那些敵兵掃了一記。

後來,他跟她說,“千古,往後,找個好人家嫁了。”

不想,那最後一句話,竟成了訣彆。至此生死相隔,永不複再見。

殘陽如血,金戈鐵馬,都不及樓千古一世界的死寂。

她一直睜大著眼,身體貼著城牆站著,趙長樂便貼著她身前站著。

她以為隻要他還沒有倒下,他就還活著。

樓千古看不見他的臉,那臉上血跡斑駁,一臉枯白。淌出來的血早已經沒有了溫度。

他死也沒有倒下,倒下了,就不能以一己血肉之軀,護得她千古安寧。

樓千古怔忪地說:“為什麼要找個好人家嫁了……我不是要嫁給你了嗎?我讓你等了一個又一個的三年,可是我正準備想要好好嫁給你的啊……”

“我不想叫你等了啊,等這次回去以後,你娶我好不好?”

往後我再也不貪玩了,我再也不想著出去看外麵的大千世界了。我知道始終有你陪著甚好,其實外麵的白衣公子沒你好看。

幾曾何時,你也褪去了少年稚嫩的模樣,我才發現,我向往的公子如玉其實就是你的模樣啊。

樓千古問:“長樂,你娶我好不好?”

那些戰火和廝殺,都與她沒有關係。

好像她的滿腔熱血也變得寂冷了下來,什麼都無所謂。 有那麼一刻,她甚至希望,可以永遠和趙長樂在這裡站下去,哪怕化作石像呢,那也是永恒啊。

樓千古顫著雙手,從後麵緩緩抱緊趙長樂的身體,又輕聲道:“你倒是答應我啊?你不知道姑娘家主動求娶,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

千古的手繞過趙長樂的胸膛上,摸到一把刀劍的劍柄。那刀劍沒入趙長樂的身軀,劍鋒正若有若無地抵著自己的胸膛。

樓千古緊了緊劍柄,忽而用儘力氣,狠狠往自己胸膛裡捅去。

可剛入兩寸,手上再無法用力。

一根鞭子飛過來,死死纏住了她的手腕。

敖寧滿身戾氣地衝過來,亦是渾身血腥。這是她這麼久以來,最為擔驚受怕的一次,即使自己殺得毫無章法傷痕累累,她也顧不得。

在這片修羅場上,她顧不上戰術陣法,她隻知道一個勁地穿過敵人的包圍,用最短最快的時間殺出一條血路。

她最終還是趕不及救趙長樂,隻能趕得及在最後一刻拖住了樓千古欲自儘的手。

往後的時間裡,敖寧不止一次地問自己,若是她路上再快一點,若是她再打起精神一點,若是她再殺敵人多一點、快一點……

是不是趙長樂就不會死了?

是不是樓千古就不那麼痛不欲生了?

可她到底還是遲了一步,她沒有做到。

有些事情自以為拚儘了全力,可是在得到結果以後,又拚命地懊悔,為什麼不能再儘力一點。

哪怕一點點,說不定就是另外一個結局。

敖寧跌跌撞撞地衝到樓千古麵前,眼眶通紅地厲聲喝道:“你乾什麼!”

樓千古望著她,蒼白無力地笑著流淚道:“小寧,我想死啊。”

一句簡單的話語,讓人疼到心如刀割。

樓千古問:“你殺了我好不好?趁他還沒有走遠,興許我還能追得上他。”

敖寧看了看趙長樂的慘狀,再看了看樓千古,忽而眼淚奪眶而出,咬了咬牙哽咽道:“你不能死,他若想你去追她,便不會這般擋在你身前。樓千古,你醒醒!”

樓千古黑板分明的瞳孔看著敖寧,痛苦至極,無助倉皇地問敖寧:“他醒不過來了啊,你說可不可以用我去換他?隻要他能回來,我願意挨千刀,紮萬箭的啊,小寧你幫幫我,怎麼才能換他回來……”

後來敵兵被擊退,滿目瘡痍的潯陽再不見往日模樣。

那日樓千古坐在城樓下,抱著趙長樂的屍體,失魂落魄。

潯陽城裡設了靈堂,樓千古孤零零地跪在靈堂裡跪了兩天,一言不發地燒著紙錢。

敖寧在門外守了她兩天。

這天半夜裡她聽見樓千古說話的聲音。終於回頭往靈堂裡看去。

見樓千古挪著僵硬的身體,依偎在棺槨旁邊,臉上帶著悠遠的意味,像是與裡麵的人閒話家常。

她說:“從前我總說你黏人,不是討厭你的意思,其實,我很喜歡你的。

“但我害怕啊,萬一你一會兒黏我,一會兒又不黏我了呢。

“聽說,男人長大以後想的和女人是不一樣的,女人想要和喜歡的人天長地久,男人想的卻是習以為常。

“長樂,那時我隻是害怕會成為你的習以為常。

“我想著,等你再長大一些,若你還是喜歡我,我便安安心心地嫁給你,再不想著往外跑。現在還來得及的吧?

“你那般護我,你還是和從前一樣喜歡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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