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千鈞令(1 / 2)





江都揚州,淮南節度使府尹。

“……朱全忠啊朱全忠,到底是賊心不改。”唐皇朝世襲吳王楊渥坐於殿上,將剛呈上來的密報合上,細長的一雙眼睛精光乍現。

龍虎大將軍徐溫聽聞吳王念及梁賊朱全忠,主動上前請命。“殿下,老臣願為殿下一馬當先,再次領兵勤王,以表我淮南王府衷腸。”

“喲!徐老頭,你都身殘誌堅了,還整天顧著喊打喊殺,你煩不煩啊?”吳王朝坐在滑椅上的徐將軍一陣擠眉弄眼,惹得朝堂上眾臣偷笑。

“是,老臣多言了。”徐將軍為保封地安穩一生戎馬,於吳王楊氏一族是忠心耿耿,更受先王之托統領淮南大地各路兵馬。在這個耿直真誠的將軍心裡,先王於他有知遇之恩,他亦誓死追隨先王,以至其逝去還願輔佐其子楊渥。

“掌嘴!”吳王楊渥越見徐將軍吃癟,就越發起勁。

父王寵你,本王可不喜歡你。當年在朝堂上處處打壓本王舅家,惹哭母妃,如今定要你連本帶利還回。

“……殿下!”徐知訓見不得父親如此受辱,剛要啟奏便被徐溫攔住。徐溫朝他搖搖頭,示意不要衝動。父親已經容忍到這般地步,他又何必因一時憤懣,讓父親受更多罪。年輕氣盛的徐知訓隻能硬生生咬牙退下,眸中淚花肆意不忍觀之。

殿內隻剩徐將軍掌嘴的聲音清脆響亮,眾臣皆鴉雀無聲。更有徐氏往年世交幾位老臣,皆痛心伏地,隻求吳王莫要再任性侮辱徐溫。

“本王沒喊停,徐老頭可不許停。聽明白了吧?哈哈哈……來,繼續議事……”吳王根本不為所動。

良久,與眾臣商討不出如何應對梁賊的吳王氣急敗壞,將剛才手中密報扔出。

“一群廢物!”指著堂下幾名銀絲文臣,吳王細長眸中頓顯凶殘。“你們幾個老廢物,通通去死吧!來人,拖走。”

“大王饒命啊,大王饒命……”

幾位老臣皆是輔佐過先王的權臣,兢兢業業一輩子,曾為淮南王府付出過諸多心血。

著實看不下去了,徐溫怒叱吳王,“楊渥,你這般敗壞祖上蔭德,老夫定要代先王罵你一罵。”

見徐溫搬出父王,楊渥嗤笑其不自量力,反過來還質問徐溫。“那老頭已經駕鶴西去了,再說,本王讓你停了嗎?”

“老夫有先帝賜予令牌,見此令如見先帝,楊渥你還不跪下?”懷中掏出唐昭宗生前賞賜的‘千鈞令’,徐將軍對麵前這個年輕吳王深感痛心。

本來這‘千鈞令’他打算留給吳主起兵伐梁之日,用來一呼百應出師有名。這畢竟受先皇指令,將來吳主大成,亦是祖上皆享無上榮光。如今,‘千鈞令’一經麵世,這定將引來各藩王爭奪。吳王楊渥自登基以來,隻喜好遊玩作樂,排擠迫害忠臣良將,已與先王設想脫離甚遠。朱溫自覺對不住先王臨終托孤,但這次,他即便觸怒王權也要阻止楊渥一再的禍行。

“這是?”楊渥雙眼盯住‘千鈞令’,衝下王位台階,楊渥跪在朱溫腳邊,眼裡藏不住儘是對令牌的渴望。

早聽聞父王曾受先帝賜予此令,他自登上王位便搜遍王府,如何都尋不到蹤跡,原來是父王偷偷藏在徐老頭這了。早年間,先帝自知禍事臨頭,便將可號令諸藩的‘千鈞令’藏於封賞吳王的珍品中,隻待有朝一日朱全忠迫害少帝,淮南王府吳王楊氏便可攜此令號令諸侯……

“自先王受封吳王以來,陳昂、張灝及薛禮詢三位大人便全心輔佐朝政。如今皆是年近耳順,依舊輔佐殿下,可殿下是像剛才那般兒戲,隨意便要草芥幾位忠臣,這番對待,可對得起予你楊氏赤膽忠心之臣民?”徐將軍言及此,再回想起先王在世時的謙卑禮讓和勵精圖治,不免聲淚俱下。

“我錯了!徐將軍教訓的是,我年幼不懂事,幸得徐將軍當頭棒喝。將軍彆與我計較如何?對,我掌嘴……我無知……”楊渥跪在徐溫麵前幾經諂媚,沒有半分王侯模樣。還當著眾人自扇耳光,簡直顏麵掃地。

“吳王楊渥接令!”

“是,是是。”

“陳昂、張灝、薛禮詢三位大臣,不可肆意叨擾侮辱,當厚待其歸鄉頤養天年。”

“得令!……賞,我都賞。你,我也賞!”楊渥接過令牌愛不釋手。

見少主楊渥貪婪之相儘顯,徐溫頓感心灰意冷。

升州,建業書院。

一封‘正倫親啟’字麵的信函被擺在案台上,鬢角斑白的他閉目養神,靜待茯茶將玄忌喚來。

三日前去宮中一敘,這才將將落腳,陛下便被朱賊囚遷曹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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