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白送的棋子(1 / 2)





晚秋微涼,已是一身裘裹的正倫於義兄徐知訓眼中,真真異類矣。

不日父親徐溫便要公諸正倫為義子,徐知訓得知後便早早提壺好酒來其暫住的小院道喜。還未踏進小院門第,便從大開的門中見到這孱弱的義弟,正手捧暖壺立在朝花中閉目養神。

“哈哈,賢弟好興致啊,這還未日出便踏出屋門,甚何緣由?莫不是學你大哥我聞雞起舞?”爽朗笑聲響亮透徹,擾了正倫此刻清靜。

朝門口大步流星而來的徐知訓作揖,正倫笑顏也依舊難掩眸中失落,“咳咳,大哥莫要再尋正倫開心,正如我這般欠安,如何聞得雞鳴舞得身手?”

走近輕握正倫肩膀,徐知訓麵色慎重。“賢弟放心,大哥會為你尋遍天下名醫。我徐知訓粗鄙,不似賢弟這般絕頂才智可運籌大事,故,今後這跑腿事兒,為兄來做是矣。”

“正倫不才,得義父與大哥抬愛,實在有愧天恩。於此,先謝過大哥此番惜愛,日後隻消大哥需要,正倫願竭力而為。”

徐知訓展顏,今後如得正倫之才,他隻手天下豈不指日可待。

“賢弟過謙了,父親絕不會錯看,以賢弟才能如若施展鴻鵠,定有一番作為。”徐知訓之意他何嘗不明白,隻是他所選之人並非他徐氏。

“咳咳,正倫體弱多病,曾有尊者斷言活不過而立之年。即便有那鴻鵠之誌,也將力不從心。何況,正倫並無此願,一心隻想做個雅人墨客,安度餘年儘享世間清閒。”

“賢弟莫要言之尚早,如今天下變幻之快非你我能預測。亂世,正是我大好男兒一展身手的機會,若不爭不搶,徐氏滿門便是下場。”徐知訓說到此處忍不住恨意暗湧。

正倫察言觀色自然明白,以徐知訓耿直暢快的為人,一門襦雛慘死楊渥之手,他定當仇根深種。向來恩仇必報的徐知訓,若將來得勢,定會發難楊氏族人。

楊渥之父吳王楊行密,當年在朱溫禁錮先帝專權政野之後,是為數不多敢於站出來反對朱溫的諸侯之一。光是看在老吳王當年的這份忠義,正倫亦不願其子孫受徐知訓為難。

“徐氏族人招此一難,亦都屬那荒誕諸侯楊渥之過。現楊渥已誅,還請大哥節哀。”正倫指向徐知訓手中標識‘花雕’的罐子故作疑問,“咦,大哥攜這等佳釀登門,莫非是要與正倫……”

“呀!你看我這記性,一說話便忘了自己是來道喜的。”徐知訓猛地一拍腦門,不好意思的模樣教正倫看來實在憨態可掬。

“哦?大哥可是為義父日後公諸義子徐知誥之事,來給正倫賀酒?”

“正是如此!來,難得今日不當值,你我兄弟二人便可偷閒共飲美酒。”

“甚好。”兩人就近處一石桌落座,好不講究的將桌上盛茶水的陶盞用來盛酒。

如果與徐知訓並非利用的關係,他相信自己一定會珍惜這個爽朗直接的大哥。可惜,我們都生不逢時。

如期徐溫便會昭示天下,徐知誥往後便是他的新身份。當初巫仙明言,‘控三人之鑰,無非一情字也。’故,他這一生不僅不能存情,還要故作重情。端起杯盞向徐知訓邀酒,他先乾為敬,飲得急了些竟辣的他眼鼻一陣酸澀。

三日後,徐府設宴款待群臣,堂中一應舞姬款款而起,隨奏樂而至翩然揮舞。

堂下儘是讚許,隻因此舞乃徐知誥親選。

這才將將認了義父,溜須拍馬的人便絡繹不絕了。坐在徐將軍左下方位的徐知誥,將這些觀在眼底,對朝自己邀酒的諸臣皆回以點頭輕笑,就是不曾端起酒杯回應。

相反,大哥徐知訓酒間頗為吃得開,上前邀酒的人他幾乎照單全收,來回起碼幾十杯,還真是‘海量’。

主位桌上徐溫正愁眉不展,相較堂中眾人的釋然縱樂,他顯得格格不入。

於這個義子,他就‘指使知訓逼宮’一事便感覺其用意頗深沉。之前多方勢力招攬,有大才之譽的正倫都不曾出山,偏就此次竟主動投誠。這般輕易,倒是讓他受寵若驚的同時,又擔憂起這驚天累世之人恐怕‘來者不善’。

吳王楊渥被誅這消息很快傳開,梁軍趁此時兵臨塞要,勢有強攻之意。

本一觸即發的戰事,誰人不嚴整以待之。偏這義子不知如何說通了自己那一根筋的老實兒子,二人相攜來阻止自己剛要下達的調兵指令。

現下看來,自恃沙場老將的自己,居然摒棄舊規兵行險招。

此刻邊塞之地重兵已調離,各處隻留下守軍八千,每每思及如此薄弱的邊塞,他幾乎夜不能寐也食不下咽。

反觀二子,倒是好不悠閒自在,昨日還相約驅馬鄉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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