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鳳曆(1 / 2)





乾化二年,轉眼盛夏將至,東都城內新政革新,發出免除收繳秋後賦稅的動靜還未消停,大梁皇帝遇險的消息又傳進一派祥和的東都城。

前夜在西都洛陽,梁帝和皇貴妃在下榻的行宮遇刺,所幸郢王殿下駐紮的萊州守軍就在附近。郢王連夜領兵殺進行宮,為確保梁帝和皇貴妃安全,更是當即封鎖了行宮內的消息。聽說梁帝被這次刺殺嚇的不輕,將將好轉的病情又複發了,這才擱置了回朝的行程。

同是前天夜裡,王彥章親率了十幾名親兵,於東城側門打開一條通道。

連夜湧進由統軍韓勍率領的千名龍虎軍官兵,黑壓壓一片趁著夜色潛入東都城內。

均王朱鍠肯定不願相信郢王朱友珪會有如此忠孝之心,果然在接到洛陽來的消息後,親自點兵朝西去。這一去,便是將他手中掌管的控鶴司大半精銳帶走。此時的東都皇宮,瞬間就變成空殼子。

郢王信上說,隻要洛陽的消息一經傳出,以朱鍠的性子絕對做不到按兵不動。屆時,隻要守城軍有變動,他和韓勍便可舉兵攻入梁宮,及早掌控宮內的局勢。

親眼看著北武校場的新兵被宮內的人抽調,王彥章心裡的火苗再也抑製不住的猛漲。

“魚兒上鉤了。”嘴角一抹殘忍的笑閃過,扭頭看向身後一處暗角,“而你,也成了沒用的人。”說完轉身隱沒在城樓角落……

直到下午時分,校場的小廝來收拾王彥章的碗筷,這才在王彥章休憩的城樓房中,發現一具沒有溫度的屍體正被人用筷子釘在床榻上。

均王朱鍠領著控鶴司一眾人才跑出百裡路,西都洛陽便傳來梁帝的聖旨。

一紙下放書來的措手不及。

他才出東都,遠在西都洛陽的梁帝便擬好了旨,說他擅離職守,嚴重違反聖意。未經聖意帶兵出行,其心不詭,故收回他控鶴司統軍的職位。暫時收押,交由軍中監守。

更巧的是,東都也在同時傳來消息。王彥章率龍虎軍強行控製宮內,正逐一替換掉他的控鶴司們。好一招損棋!算是算準了他會領兵出城,若在此時掉轉馬頭殺回東都,那朱友珪定然有把柄再冤他一回。這是擺明要逼著他走投無路,陰險手段還真是名不虛傳。

均王哪會受得了這種委屈,扣押了來宣旨的黃門,繼續領著控鶴司的快騎前行。

這次,他一定要親眼見到父皇。因為從昨日他起,他腦海中不停閃過朱友珪和茯茶兩人的臉。是的,茯茶那個賤人也去了洛陽,怎麼在彆處都沒有遇刺,一入西都就遇到了行刺?最解釋不清的,是正好朱友珪的駐軍會在西都附近。上次馮廷諤之事,他就應該要猜到,這一切都不可能是巧合這麼簡單的。

父皇恐是多年受疾患折磨,早已不如當年英武神明。這也難怪,茯茶心機深重,又極會演戲,換做那精明似鬼的朱友珪,不也同樣被迷得神魂顛倒。

這一害人精還是他親手送到父皇手裡,如今半年光景,他朱鍠才看清自己的愚鈍。

這次無論大梁會不會易主,他都要親眼見到父皇……

洛陽行宮內,朱友珪正在犒賞三軍。

在得知朱鍠正在快馬趕來洛陽的路上,他心情大好。從行宮中搬出的十幾箱金銀,他吩咐下屬分文不取,悉數分給跟他同來的將士們。

他就是要看看,朱鍠這次猶如喪家之犬,還能拿什麼威脅他。

“王爺……”

茯茶一聲輕喚在身後傳來,朱友珪扭頭,正巧四目相碰,一身雍容華貴的美人兒,或許早已沒了昔日淳樸,但那聲音,那眉目,還是原來模樣。

“朱友珪見過皇貴妃娘娘!”他原不想這樣稱呼她,可話到嘴邊又關不住。

“我,平身吧!”茯茶眸中的奢望,立馬恢複常態。那是朱友珪從未見過的舉止大方,儀態端莊。

朱友珪不敢起身,更不敢抬頭看她,隻是單膝跪在原地,默默心痛。

見他不肯起,茯茶嘴角露出苦笑,垂下眼瞼。在他麵前呆呆立住又不知從何說起,片刻後,她似是想透了什麼,轉身冷漠離去,仿佛二人初見時那般陌生。身後六個宮娥隨行,剛好能遮住他看她的視線,這樣他便看不見,她插肩而過時每一步都行的多麼舉步維艱。

‘帶你及笄,嫁我可好?’‘嗯……’

這是否就是心痛到極點的感覺?她隻覺口鼻像塞了棉布,又堵又乾澀,難受極了。

聽說他娶了阿水姐姐,她頂多就恨過他一段時間,卻從未像現在這般心堵。或許她自始自終都不肯相信事實,隻肯確信再見時他的解釋。

是的,隻要是他解釋,她都會相信。她就是這麼傻,這麼天真……

待茯茶走遠,他久久不能起身,直到身後的下屬喚他,“王爺?王爺?皇貴妃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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