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1 / 2)





有人千裡絕塵,將朱溫在淮南境內現世的消息送入東都汴洲城。

又故意將這消息從汴洲泄露出去,頓時大梁境內,竟是對‘朱溫現世’人儘皆知。

朱鍠近來並未有所動作,除了批閱一些相關戰事的奏折,反倒在朝臣的眼裡,看不出半分焦急。

早朝時,有人啟奏,說應當派人去淮南暗查清楚,關於先帝朱溫的現世。

還有人說,王彥章用兵不作為,領兵不出戰連連失守,需得戰前易帥才行。

還有些人,實在不知道該啟奏些什麼,竟又開始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像什麼氏叔琮舊黨尚存,漏網之魚還需清繳。魏博民風彪悍,張全義身殘無用,當另選他人去治理魏博。

朱鍠嘴角帶著笑意,晃神般聽著堂下宗臣的你一言,我一語。

坐了不知多久,直到堂下的人猛然覺察,朱鍠竟一動不動了,這才打住不休的啟奏。

“……嗯?說完了?”朱鍠經一側的內侍提醒,這才抽回神來。

聽聞朱鍠的話,堂下眾人皆垂下腦袋,方才還口無遮攔的宗臣們,此刻竟無一人敢再多言。

“退朝吧!”朱鍠起身整了整衣冠,徑直大步流星而去。

內侍官趕忙高聲唱和,“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朱鍠疾步越過梁宮後冗長的回廊,身後十幾名宮娥黃門險些追不上他步伐。

他昨日便知悉了先帝現世的消息,隻是讓他沒預料到的,竟是當年收留他避難的二嫂,其真實身份,還遠不止‘花弄影’這般單純。

虧得他一直報著感恩的情懷,以為二哥的遺孀及遺孤,都因他而葬送。

留在他心底唯一的一方淨土,卻也如此的不乾淨。

回想著今日朝堂上的那些嘴臉,他似乎有那麼一種錯覺,仿佛終於理解了父皇晚年的縱情聲色,和朱友珪的迂腐執拗。

聖人豈是這般容易的?

朱鍠腳程飛快,能跟上他的黃門沒有幾個。

他如同往常那般,朝後宮西南角的一處密閉暗牢而去。

這處暗牢是他親自設防,也是他嚴令明申,除了他自己,不許任何人擅自靠近。就是他身邊的近侍,也不容走近。

若是有人膽敢打聽此處的秘密,都將以謀逆罪論處。

“都退下!”剛越過層層看守,朱鍠直到立在最裡一處寒鐵囚籠前,才低聲遣退四周看守的侍衛。

待侍衛們井然有序的離開,空蕩蕩的暗牢裡,瞬間變得詭異冰冷。

“你寧死都不肯透露的秘密,如今已不再能威脅寡人。”

朱鍠一改人前的莊嚴,朝著籠裡非人非鬼的一團,聲音中的嘲笑戲謔,使人聽聞極為刺耳。

見那團沒有反應,朱鍠又說,“那個賤人死了,這次你休想再瞞天過海!”

“朱全忠的屍首都被人找到了,你猜那個賤人又會死在哪兒?”

“啊,啊啊……”

“哈哈哈,你著急了嗎?郢王殿下?”看著那麵目全非的一團,朱鍠笑得相當殘忍。

被製成‘混沌’的朱友珪,五官中隻剩下一雙耳。昔日一雙使人迷醉的桃花眼,此刻也被人剜去。頭皮上還未結痂的部位,還剩稀稀拉拉的皮膚,這使他看上去異常恐怖。

“我要是你,早便不想活了。”朱鍠饒有興致的說,“你可知你那張臉的模樣,就算是死相難看的人,而今都不及你醜。”

“倘若那賤人還活著,你猜猜,讓她看到你如今這張臉,會不會嚇得失聲尖叫?”

“啊啊,啊啊啊……”朱鍠見朱友珪沉默相對,隨手拿起扔在地上的木棍,抵著其還未愈合的斷臂切口,狠狠插入其中。

一時間血流不止,好不容易止血的斷臂,又開始如泉湧般流了一地。

“當年迫害我二哥,這些都是寡人替我二哥討要的代價。朱友珪,你沒還完欠下的債,寡人是不會讓你就這麼死掉的。那個賤人的屍骨,寡人一定要帶回來讓你賞玩。你說,寡人待你好不好?哈哈,三哥?”

在暗牢中又是好一陣折磨,朱鍠的心情仿佛舒緩了不少。

看著囚籠中無處可逃的朱友珪,他嘴角的淡漠笑意,實在恐怖至極。

這個曾經被梁人視為修羅的郢王,如今是再也站不起來了。大梁的一切,終歸還是落入他的手中。

母後曾為他籌謀的江山,也終歸被他牢牢攥在手裡。

隻是回首往事,他不僅感歎,‘依舊河山在,故人已惘然。’

走出暗牢的時候,天色都已經暗了下來。

朱鍠踏出暗牢的那一刻,周身神清氣爽,進去之前的那身暴戾,也已經煙消雲散。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