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1 / 2)





她既辦不到,卻又清晰地察覺到自己控製不住的依戀,且一日比一日沉溺。

鬱燈泠闔上眼,滿心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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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燈泠雖覺自己隻是胡言亂語,薄朔雪卻並沒忽視她所言。

從前他查案,自是不會去懷疑官府,但有了長公主證言,便要將這盲區也掃視一番了。

薄朔雪尋了個由頭,放鬆一個臨河渡口村子的警戒,果然不出五日,便又有了孩童被拐走的消息。

但這回薄朔雪早設暗卡,那疑犯沒跑出多遠便被直接活捉,五花大綁起來,隻等問話。

薄朔雪一身雪白衣袍,自陽光中大步走來,渾身反射著光暈,好似整個人帶著仙華聖光,溫和純善至極。

對著那疑犯掃了幾眼,薄朔雪問:“你是什麽人?”

被綁著跪在地上的男子慌忙道:“小的是山中獵戶,因家窮結不了親,生怕自己斷了香火,才起了歪念,想綁來一個半大少女養著日後做媳婦,小的犯了大錯,犯了大錯,求官爺饒命!”

薄朔雪冷哧一聲:“獵戶,手臂內側怎會有玄門鏢的疤痕,這可是近衛專用的武器,你與近衛兵又有何淵源?”

見瞞不過去,那騙子怒目一睜,竟打算咬舌自儘,薄朔雪輕而易舉揮手攔住,那人一死不成,心力已衰竭大半,也沒了那般勇氣,不自禁流下淚來:“小的不能說。求侯爺饒小的一命!”

在他看來,自己既被攔著不讓死,定是對來人有所用處,便還有一絲求生的希望,於是又變得不想死了。

可誰知看著他的目光更是冰冷,像是在看著一個準備丟棄的廢物。

方才還裝著不知事的獵戶叫官爺,現在卻能準確叫出侯爺,他明知自己身份,卻還提前裝聾作啞,也可側麵應證案情複雜。

下令道:“別讓他咬舌,以亂棍打死,再丟進山中喂蟲獸。”

那人大駭,再想跪地求饒,薄朔雪卻已經起身離去,不再應他了。

不能提供線索的,留著無用,若讓他把消息傳出去,定會打草驚蛇,既然他愛裝獵戶,就讓他按照這個身份死去吧,否則咬舌被人翻到屍體,照樣會泄漏。

慘叫聲連綿不絕,替侯爺行刑的那幾個手下雖不懼怕,卻也在心中暗暗稱奇。

這侯爺看著像是個好說話的活神仙,實際行事卻絕不優柔,狠厲起來也是姿態輕飄飄的,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抓住這一個疑犯,雖未得到更多消息,卻也應證了長公主的說法沒錯。

薄朔雪便從這麵著手去查,這一查又是半個月。

半個月後,薄朔雪被薄家召回入府。

薄朔雪一進門,便差點被飛來的茶壺砸了臉。

他腳步一頓。

薄朔雪極少遭到這樣的責打,除了因為他自幼早慧懂事之外,更因為他與叔父始終隔著一層,並非親父子。

叔父平日裏再生氣,說話再難聽,也不過是搬出家規教條辱罵他,今日這般動手,卻是頭一回。

薄朔雪抬腿跨過粉碎的瓷片,仰頭不悲不亢道:“叔父。”

“你想尋死,不要拉著薄府一起去死。別以為你頂著青台侯的名號薄家便是你說了算,薄家這些年的基業,全是我一筆筆創下!”

“叔父這是哪裏的話。”

“你有主意得很,近衛兵你敢查,京畿防務你敢查,是不是到太妃頭上,你也敢查!”

薄朔雪微微頓了頓:“若真與太妃有關,有何不可查。”

“莫忘了這是哪家的天下!”

“天下並無姓名,社稷亦是。若皇太妃德行有虧,怎麽不能查?”

“你,你。”薄大人怒意熾盛,一把掀開桌上錦緞,木盒中放著的是家法,“你執意尋死,我不攔你。但從今日起,你與薄家再無關係。”

薄朔雪怔怔看他,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悵然。

仿佛孩提時期懸在頭頂的重錘,終於在今日敲了下來,他終於能確認,對叔父而言,他青台侯的身份,遠勝於叔侄親情。

“叔父要如何將我從族譜中除名。”薄朔雪低低道,“我是薄氏唯一嫡係,父母戰死沙場,家產儘歸叔父所管,這些年,叔父跟著朝中各方勢力做些暗地裏的營生,中飽自己的私囊,卻拿著薄府偌大的將府名聲在外卑躬屈膝,對誰都奴顏討好。叔父不是怕臣查到這些醃臟惹宮中殿下不高興,而是怕惹得那些盟友不悅,兼之斷了叔父的財路。”

“叔父如此作派,侄兒從未以青台侯之名計較過,叔父又哪裏來的權威,能剝奪侄兒薄家人的身份?”

這些話,薄朔雪以往從未說出口過。

隻因說出來之後,就再無轉圜。

因此他隻裝著什麽也不知道,不惜睜著眼睛無視那些臟汙,也要維係這虛假的親情。

他從不是真正的光風霽月,這一切隻是他的偽裝罷了。

如今,這偽裝也失去了意義。

薄朔雪沒再看叔父的神色,隻知叔父一句話都再說不出來。

他邁步離開薄府,分明是他勝了,卻也一身蕭索。

直到深夜披星戴月回到燈宵宮,身子才漸漸暖起來。

長公主的寢殿對他不設防,即便沒要他侍寢,也無人會攔他。

薄朔雪一步一步的,慢慢地邁著步子,無聲走進簾帳中。

借著零散星光,薄朔雪站在床頭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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