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嬌”
第二日,沈元淩悠悠醒轉,口中呢喃散去,他抬手揉了揉昏沉的腦袋。
他還從來沒有宿醉過
沈元淩如是想著,盯著熟悉的帳頂發了會呆,忽而昨日記憶湧上心頭,讓他一下子坐了起來。
“嬌嬌!”
他驚呼一聲,當即起身環顧四周,可哪裡還有嬌嬌的影子?
沈元淩站在原地,迷茫了一瞬後,忍不住苦笑一聲。
果然是他癡心妄想了
他下意識去看一旁的玉雕,每日醒來,他總要看看的。
可這時候,他眸光猛地一凝,忽而三兩步走上前去,站定在一個玉雕前。
那是嬌嬌和小明沛打雪仗時的玉雕,被歪歪扭扭擺在案上,明顯有人動過。
沈元淩對旁人向來規矩極嚴,所以他確信,手底下的人絕對不敢動他的東西,除了——嬌嬌!
真的
昨晚是真的!
沈元淩心頭湧出一陣狂喜,當即向屋外奔去,可方行出兩步,他便發現自已還穿著昨日的紅衣裳,已然皺得不成樣子了。
他想了想,回身步入屏風後,甚至都不曾喚熱水,直接用常備的冷水沐浴了一番,而後換上常服。
楚六就守在屋外,聽得屋內動靜,他正要抬手叩門,房門已經嘩一下從裡麵打開。
楚六看著發梢還在滴水的沈元淩,“”
昨日他守在屋外,聽得屋內動靜,王爺俊美高冷、雷厲風行的形象在他心中已經碎了一地
此時眼看沈元淩眼都不眨地從他身旁掠過,楚六:“”
瞧王爺猴急那樣兒!
喬小姐還能飛走了不成?
沈元淩什麼也顧不得了,他一路快步來到給嬌嬌準備的院落,可到了院門口時,他又不爭氣地慢下了腳步。
不是他的錯覺對不對?嬌嬌昨日也說
心跳如擂鼓般雀躍又激烈,沈元淩緩緩邁進院門,正好瞧見了坐在窗前梳妝的嬌嬌。
溫娘正在給嬌嬌梳發髻,而嬌嬌不知和溫娘說到了什麼趣事,這會兒微揚著臉,眉眼帶笑,嬌俏靈動。
許是沈元淩的目光太過炙熱,嬌嬌隱有所感,轉頭朝院門口看來。
當望見沈元淩止步在院門口,正傻呆呆望著她的時候,嬌嬌瞬間憶起了昨夜發生的一切,忽而麵上燒熱,頰上生出了一片粉霞。
沈元淩見狀心頭猛地一跳,轉瞬間眉宇舒展,咧開了嘴角。
那是他從不曾在嬌嬌麵上見過的羞澀之意,不是什麼兒時情誼,而是男女之情。
“嬌嬌。”
沈元淩張了張嘴,無聲喚了句。
嬌嬌瞧見這一幕,忽而轉身,將門窗放下了。
沈元淩看到這裡心頭一急,怎麼了這是?
他大著膽子上前幾步,正巧聽得溫娘低呼一聲:“小姐,您怎的臉紅成這樣?是太熱了嗎?”
“沒沒有。”
嬌嬌難得結巴了,低低應了聲,垂頭去看自已的手心,可目光又像是被燙著了般,立刻移開了視線。
昨晚昨晚其實還發生了一些事
當嬌嬌鼓足勇氣說出那句話後,沈元淩霍然抬頭,眼眶紅紅的,呆怔怔盯著嬌嬌,良久不曾回過神來。
嬌嬌被看得很是不自在,正要起身退開些,沈元淩卻立刻攥住了嬌嬌的手。
“嬌嬌,你你方才說什麼?”
沈元淩的聲音裡滿是顫意,眼裡的淚水幾乎要落下來了,他呼吸急促,小心翼翼又滿是急切。
嬌嬌見不得他這般可憐的模樣,知他醉著酒,也就大著膽子重複道:
“小四,我亦心悅於你。”
沈元淩反反複複將這句話在心中兜著圈,又問:“嬌嬌,真的嗎?”
嬌嬌看他這般患得患失,不免心酸又好笑,輕輕點了頭,“真的。”
“嬌嬌,這不是我的夢吧”
沈元淩低低呢喃一聲,眼角濕意潤開。
“我連做夢,都不敢想得這般好,嬌嬌”
這句話說出來,霎時惹得嬌嬌又落了淚。
她抬起另一隻手,捏了捏沈元淩的臉頰,用了些力氣,而後甕聲甕氣說道:“疼不疼?”
沈元淩點了點頭,乖乖應了聲:“疼,不是夢。”
眼看嬌嬌就要抽回手,沈元淩忽然抬手覆上嬌嬌的手背,而後臉頰微微一偏,將薄唇落在了嬌嬌的手心裡。
柔軟又溫熱,輕輕蹭了蹭。
手心又麻又癢,熱意仿佛一下子傳到了手臂上,傳到了心坎裡,嬌嬌渾身一僵,瞬間鬨了個大紅臉。
“小四,你!”
沈元淩望向嬌嬌,眉眼彎彎的,緩緩在嬌嬌手心留下了虔誠一吻,不帶任何情欲,隻是盈滿了被回應的歡喜。
無數個午夜夢回所祈禱與期盼的愛意,今夜終於落在了他的身上。
至此,他才真正接近了自已的暖陽
“嬌嬌?”
沈元淩站在房門口,滿是忐忑地叫了聲。
昨夜的記憶有模糊有清晰,他不確定自已是否惹嬌嬌生氣了。
溫娘聽得喚聲,再看紅著臉的嬌嬌,終於恍然大悟。
她是個知趣的,快速替嬌嬌的發髻梳好,而後急忙告退,路過沈元淩身邊時,還不忘揶揄一笑。
還是少年人好啊,瞧瞧,動不動就紅臉。
院子裡沒了旁人,沈元淩見嬌嬌不應,已經有些著急了,不安地說道:“嬌嬌,你是不是生氣了?”
“我沒有。”
嬌嬌見沈元淩似乎急了,立刻緩緩呼出一口氣,將臉上的熱意散了些,這才抬步走向房門。
兩個人隔著門檻,就這麼站著。
沈元淩瞧見嬌嬌的那一刻,已經抑製不住心中熱意。
他動了動唇,忽然啞聲說道:“嬌嬌,我喜歡你,我的心上人從來就是你,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
嬌嬌垂著頭,耳尖都紅了,低低說道:“我知道,你昨夜都說過了。”
沈元淩搖了搖頭,“不一樣,昨夜我是酒壯慫人膽,如今我想清醒地親口告訴嬌嬌你。”
“所以,嬌嬌能不能也對我再說一遍”
說到後麵半句時,沈元淩已經放輕了聲音,極儘溫柔。
嬌嬌聞言隻覺得腦袋轟地一下,整個人快要燒起來了。
她活了三輩子,第一世沒記憶,三歲早夭,也就算了。
第二世活到十八歲,可偏生是個孤兒,後來有好心人資助她上學,她一心拚命讀書隻為改變命運,一邊還要勤工儉學,有時候還得在外頭打點小零工。
她一直在忙碌,在學習,在努力做好事,短短十八年,直到死,她都不曾親身體驗過所謂青春的悸動與懵懂的心動。